番外二 誉朝——昔时曲 第一章 最初的记忆

【楔子】

冲天大火在我眼前燃起，从我的寝室一直蔓延到书房。我知道，再过不到一个时辰，我就会随着这座公主府一同燃烧殆尽，但依然处之泰然地站在书房中的书案前。

我不得不这么做。

山中人：誉朝唯一的公主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不得不叫人深觉可惜呀。

他如同一道影子，从不知名角落的黑暗中步出，戴着面具的脸在火光映照下一团模糊。

言浠音：如果不是你，西秦也不会这么快就攻到东阳城。

我盯着他，用尽我生平所有的力气与勇气问道。

言浠音：你到底是谁？

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猜测，此刻便是印证猜测的最好时刻。

山中人：他们都叫我“山中人”，华音公主，你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他从怀中摸出一沓信封，扔到了我的脚下，我看到信封上的字迹脸色一变，他依旧不紧不慢地道。

言浠音：你所有写给上官謇的信我都拦了下来，他的救援不会到的，一切……都太迟了。

言浠音：原来是你，陆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去捡那些信，只是十分不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把誉朝……把我逼至绝路，似乎并不是为了争霸天下这种理由。

山中人：为了与你做一个交易，为了救一个人。

救人？

言浠音：救谁？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底是为了救谁，他竟要毁灭一个国家，结束一个朝代。

山中人：杜若。

他轻声念出这两个字，呼出的气息轻柔得仿佛是在碰触一件绝世珍品。

【一】

过往的一切在我眼前快速掠过，如同旋转的万花筒般尽是光怪陆离的景象，我看见了很多人，也回忆起了很多事。

一切就从故事的最开始说起吧。那被我遗忘，连苏舜钦都不知道的最开始。

在被苏舜钦从东阳城救出之前的很多年前，在与他在浠水城相遇的很多天前，我就已经穿越到了这里。

我就是言浠音，其实从一开始，与他相遇、相知、相爱的那个人……就是我。

我穿越到这里，是因为一场火灾，在那个世界，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毕业后也留在了孤儿院。后来孤儿院意外失火，为了救一个孤儿院中的小女孩，我不幸在火灾中丧生。我再次醒来，就是在誉朝的浠水城，变成了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我花了几天时间来接受这一切。

最后决定，既来之，则安之。

杜锦莲，我母亲的名字，锦莲是山茶花的别称，母亲很喜欢山茶，她有一个山茶花玉雕，虽然小时候被我摔破损了却一直留在身边。她养着许多花，而且总是用一支山茶花当作发簪用来绾发。那样的母亲很好看，我一直觉得能娶到我母亲的那个人一定是有着天大的福气，但母亲从来不说父亲是谁。

我自然也不会问。

在我的记忆中，我的母亲只是个茶馆的老板娘，而且那间茶馆生意惨淡，可能是因为位置不好，处在了浠水城比较荒凉的地界，时常一天都没有几人入座。我经常在想，母亲究竟是怎么养活我们母女的呢？茶馆旁有一处荒废的院子，据说是没落的书香世家的房屋，一直荒废着无人居住，但是那院子里有一棵桃树，我偶尔会用石头砸桃子吃。

后来却砸中了一个男孩。

他说他叫舜钦。

母亲会医术，看着瘦成皮包骨的他动了恻隐之心，就收留了他。

一开始，我看这家伙各种不顺眼。

本来十天能吃一餐肉，这个家伙来了后，便成了半个月能吃一餐肉，而且我每个月的零用也减少了一半。

在这物质匮乏的世界，怎能让我不郁闷啊？

直到后来有一天，我才知道母亲收留苏舜钦另有缘由。

母亲有一个朋友，我只知道那人总穿着一身紫衣，而且只要母亲的这位朋友来，她就会把我打发出去玩。

舜钦初来乍到，看起来和一般小孩没什么两样，但是一路颠沛流离难免瘦弱，除此之外，就是沉默外加老成了。那天，紫衣人来了后，他和我便被赶了出来，和我一起坐在水渠边扔石子玩。

舜钦：那个人是谁？

他难得开口问我。

少女言浠音：我母亲的一个朋友，

我扔累了，就捧着脸在他身边坐下，

用一派天真浪漫的语气道。

少女言浠音：不知道他会不会是我父亲。

因为紫衣人穿的是男装。

舜钦：怎么会，她是个女子。

他惊讶地看着我。

舜钦：你没有和她说过话吗？

少女言浠音：你和她说过话？

我随即否认了。

少女言浠音：不对，你不是今天才见她吗？

舜钦：之前见过。

他淡淡一笑，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少女言浠音：之前，在哪里？

我对紫衣人也是有几分好奇的，但是从母亲那问不出任何东西，只有从他这里套话了。

舜钦：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少女言浠音：你说清楚嘛，到底在哪里？

舜钦：我忘了。

他的眼睛看向河渠对面的酒楼，视线却不在那里，而是在遥远的地方。

舜钦：过了这么久，忘了。

直觉告诉我，他在说谎。

若不是实在不愿提及，他怎么会撒这么蹩脚的谎言？

我到底是个成年人，他不愿说，我也不能真的像个孩子一样耍赖撒娇逼他说出来，便只好叹了口气后道。

少女言浠音：那你从哪里来的呢，也忘了吗？

他似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将视线收回来，目光有了焦点道。

舜钦：没有忘，但暂时，至少是现在，我回不去。

少女言浠音：那么听你的意思，总有一天，你会回去？

我继续问。

他再次沉默了。

我对他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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