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一百四十七）

听出人声低沉，应一如现下心绪。

缅怀故人嘛，可不就是得这么难过一番？总不能人人都像他这样，拜坟胜郊游吧？

说来冷情，当年他与魏无羡也是在一个桌上吃过饭的朋友。现在一年到头能在人坟头上来支高香还是顺了温苑的路。

温苑不记得之前在夷陵山上的事，来祭坟还是念着骨肉亲情。以往二人来是一点儿悲伤的氛围都没有，现在道是眼见了。

苏涉稀罕的看了人好几眼，毕竟难以在人身上见此伤情之意。

苏涉：我之见魏公子心性坚韧，想当年在夷陵见他，看他的样子，道似不曾后悔的…

是一个骄也骄得，沉也沉得的人。

苏涉：只不过…

蓝忘机只不过什么？

苏涉沉吟一缓。

苏涉：只不过苦了身边的人。

蓝忘机怎么说？

蓝忘机不解。

苏涉：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阿瑶说的，当年金子轩伤重得不省人事，其夫人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一边照顾着自己的丈夫一边还担心着弟弟…差点没哭瞎了眼睛，听说现在那眼睛还不大好来着…

蓝忘机听后沉默，苏涉恍觉失言，一时又想岔开话去。

苏涉：不说了，祭香吧？

不说背后不可语人是非，就是当着人坟头也挺不自在的。

好好的给人祭上香，原本阴森森的山头照进零星的光亮，闻着香烛燃纸的味道。一个地方一旦有了人气儿，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温苑把坟头上的草拔得干净，可就是有点太过干净，总觉得那小坟包上的土是一年比一年少了…

眼看着无事，索性给人添了添土，不然看着显得寒碜了些。

蓝忘机看着苏涉的动作也没说什么，只在人拍着手上尘土立起身的时候递了帕子。

苏涉：不用…

那人随意的就在身上蹭了手。

蓝忘机…

那蓝白纹的帕子看着就矜贵，拿来擦手可舍不得，这身上旧衣道不是白穿的。

灰底的料子，反正蹭了土也看不大出来。

苏涉：天儿也不早了，咱们还得赶着下山，回吗？

还是要再多留会儿？

蓝忘机嗯。

见蓝忘机点头，苏涉才转身唤。

苏涉：阿苑…你那儿好了吗？

温苑来了！…

温苑刚刚收拾好烧尽的纸灰，听到苏涉的唤就知道要回了。

空气里烟火气久久未散去，可能是林间枝繁叶茂遮得严实的缘故。下山时走得远了，一直萦绕在鼻尖的那股味道才散。

上山时温苑在前面开路，下山也是他打头。

以往就他与先生两个人时，他偶尔就得回头看顾一二。而这一次，当他习惯回头看，总能看见含光君在先生身后。

连先生脚滑都用不上他了…

苏涉没注意温苑，只一心想早点回客栈。待回到客栈很灌了几杯水才停下来。

温苑先生，以后含光君还跟着咱们来吗？

温苑给人倒腾着洗澡水，看着歇坐在靠椅上的人问着。

苏涉：嗯？

隔得远又夹杂着水声，苏涉听得不是很清。

温苑…没什么…

温苑嘟了嘟嘴，又不说话了。

说什么呢？就感觉今天先生被人抢走了一样…可是，那人是含光君耶，听人说含光君很厉害的，怎么会抢他先生呢？

…应该是自己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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