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痊愈,也不会痊愈……我只是把我的病症当事实看待,一向如此。”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的心境,我过往十几年间学过的所有词汇,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准确地概括。
像冰川融化再冻结,周而复始,在海面上漂浮、旋舞、流浪;找不到航向,也寻不得目标;幻想漫天翻飞,却抓不住一瓢。
我在笑。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而笑,似乎只是习惯的、在说话之前表达善意的笑。
“那你要不要,转过来看看我是谁?”我听见我的声音,空空荡荡,同样平静,同样寂寥。
他小小地倒抽一口气,此后便安静没有声响。
我便明白他从一开始便知道的,在他眼前的我是我,是颜爵,是他的爱、他的梦。他抱着对过往的病痛最后的不甘与挣扎,隐晦地向我伸手。
他爱我,理智命令他不能与我说;酒精帮了大忙,让他耍起赖皮的心性,借着第三视角说与我。
我轻轻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离远些,让他垂下的浅色眼睛直视我的眼。
我笑着,是不同刚才的、不怀好意的、十几年前常挂嘴边的笑。
“看看吧,庞尊,”我用着充斥魅惑力的声调,“是你所喜欢的,金色的眼、悠扬的嗓、挺直的背、狡黠的笑吗?”
知道他是在勉强自己和我近亲,我向后撤去一步。
“是我,是颜爵,是你生命里最难懂的诗、最苦涩的茶;教给你最深刻的道理、治愈你最深处的疲劳。”
“除此之外,我还有爱。”我想我金色的眼里一定盛满了亮晶晶的笑,我看着他犹如蝶翼的眼睫、苍白的脸、朦胧的眼和这个充满困苦无奈的世界。
“我的爱是向你流淌的活水,冲破雪地和寒冰,寻找你的海洋,梦想着和你在太阳下相融。”
“你能改变我的流向,但永远改变不了我奔向你的事实——就像你把你的病症当做事实,我也一向如此。”
“勇敢点,我亲爱的。过去是阴霾,那就让它见鬼去吧,别让它束缚了你——我意气风发的庞尊。”
我看着他,剔透的、无神的、磨砂水晶似的眼睛。
我看着他,张开的、闭合的、摇摆不定着的嘴唇。
夏日的月光是凄树的残影,落在他身上、我身上,宁静而冰冷的是夜半的风,透过他的身吹拂我的心,吹来了他的纠结和担忧,刮散了我的紧张和彷徨。
“……好。”
过了很久、很久,我听见他的声、他的叹、我的欣喜和我们的心跳,在月光下跃动,在夏日里舞蹈。
——
颜爵是没想过他瘦了这么多的。
还以为要扛起一个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成年男性是个累活,没想到两手一抬,已经快要睡着的庞尊就这么他被横抱起来了。
虽然对他来说身上毕竟有肌肉的庞尊还是有点沉,但打横抱下个楼再把人搬车上倒不是大问题——啊,前提必须是庞尊能老实一点,不在他身上瞎扑腾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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