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的心眼战

我们正压低嗓音说着话

只听到一阵急促而匆忙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我爷爷这人平生最爱的就是古董，这座房子在他眼里就是老古董 。他是宁死也不肯拆的

所以在一排洋楼里，我家和解家，是唯二两家古风纯朴的

但解家除了外面古色古香的壳子，里面一切都很现代化

我听着梆梆的敲门声一时失了神，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一旁的齐煜倒是眼疾手快地冲向门边，三下五除二就拉开门栓，开了门

齐煜：盛松先生，您请

也不知，齐煜是否存有故意让我听到的意思，还是说空旷的地方，说话特别响亮

我缓缓回神

齐静笙盛松先生？

听到这个词 我不敢马虎暗暗正了神色

只见那人身着一袭月牙白长褂

眉眼弯弯，嘴上停不住笑，脸颊两侧的褶子都露出来

他轻拍了齐煜两下肩膀

齐盛松：阿煜，你这孩子，也真是客气极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这样一来，我老头子倒显得像个外人哩

他语气里似乎有些嗔怪

在人情世故方面，齐煜一向是个通透人

齐煜：哎哟喂，瞧我这破嘴

他轻拍自己脸几下

齐煜：呸！呸！

齐煜：我是外人您都不能是外人。没了八爷，又没了您,哎，，日子该怎么过哦

齐盛松笑意加深

脸上密密麻麻的褶子，并未遮挡老人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齐盛松：小子，你倒是嘴甜的紧呢

话毕，他便继续拖动他那缓慢步伐，并未理会齐煜伸出来的手

在距离石桌还有三四步的时候

他声音一下拔高了好几个调，冲我大笑

齐盛松：哈哈哈哈哈～齐小丫头，好久不见

声如洪钟，俨然一派绿林好汉的作风

齐静笙这看上去也不像个坏人啊～

齐静笙哎罢了，先看看再说，谁知道呢～

我撇下心里的嘀咕 ，面不改色上前几步

意思是去扶着他

齐静笙盛松爷爷，你还是老当益壮，就是成吉思汗都不能和你比呢

比起忽视齐煜，他很直接地搭上我的手

大约那个年代的人，多少还有些封建残余的思想，认为血缘正统是最重要的 。

齐盛松：你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马屁精~

齐静笙盛松爷爷～你又取笑我，，哼～

对于这种老人，拉近好感度的最大杀伤性的法宝就是撒娇

齐盛松：嘿呀～你这丫头哦～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已经走到凳子边了，我给了齐煜一个眼神暗示，我们就顺势拉他坐下

齐静笙盛松爷爷

他放下那杯阿煜刚倒的茶

齐盛松：丫头啊，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是能干点实事的

齐静笙爷爷可曾听说过？那件事

我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齐盛松的神色

他似乎有些犹豫，眼神的光开始闪烁，想来应当是知道什么

但几秒后，他很快恢复了平静，面色如常，眼睛里，仿佛蒙上了一层纱雾，流露出迷茫的神态来

齐盛松：丫头啊，我年纪大了，再加上这几年也不在江湖，真不知晓你说的是什么？

我自是知晓他留了心眼，眼一闭，心一横罢了，就当是和黑瞎子再对戏吧！

换作一副可怜兮兮的神色

我哭诉道

齐静笙爷爷这些年想必也不知道，在我爷爷死后，谁家的那些先人跟吃了熊心豹胆一样？就因为我是一介弱质女流，变法的欺负我压榨我想把我赶下台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的手在用力拧着大腿。眼泪从眼眶里缓缓落下，如果此刻我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嘴唇发白，再加上我绝美的脸庞，不是我自恋，那绝对就是一幅活脱脱的梨花带雨

但齐盛松似乎。。。，我余光撇向他，他不为所动。

齐盛松是何等人物？ 说句不好听的，在他为我齐家，鞠躬尽瘁的这些年里，什么样的风流美人她没见过？霍锦惜霍三娘，红二爷家的红夫人，个个都是顶尖的大美人。

况且，齐盛松腥风血雨半辈子，所谓的怜悯之心，可能都消散的7788了

我不禁有点心疼起我演的这出戏了

毕竟摸爬滚打半辈子，齐盛松，这点人情世故倒是颇懂

即使心里毫无在意，面上依旧装作一副关切的样子

齐盛松：丫头，真是辛苦你了

戏一旦开场，又怎么能退却？虽是知道这戏吸引不来观众，但做障眼法也倒是有几般用处的

我左思右想

决定单刀直入

齐静笙辛苦倒是不敢谈。这帮叔叔伯伯的争斗也就算了，我可以当作家里面的小吵小闹，不去计较。可这外人也来掺一脚，这，怎么能行呀？

我眼角的泪持续加多，落到石桌上，就像一条条珠链

齐盛松：外人？什么外人？丫头，你可打听清楚了，到底是在九门中的哪家人？

或许是，我的表演过于生动，他终于开始认真起来

激动地站起身来，不是为我，而是为我的话。

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

哭了许久，我的眼睛都有点涩了，于是我干脆闭起了双眼。

他见我没说话，开始自言自语

齐盛松：我们齐家也没得罪别家人啊！

齐盛松：吴家吧！吴老狗不是那种多管人家闲事的

齐盛松：解家和霍家，现在在北京城也发展的挺快，没必要来插足一脚

齐盛松：黑背老六那派早就没了根

齐盛松：李家人也不出类拔萃呀

齐盛松：张家的话，本家还在东北那带，佛爷，这派，也没个子嗣，也算是绝种了吧？

齐盛松：那还能有谁呢？

齐静笙爷爷就没想过，第十家人？

齐盛松：第十家人？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复杂

齐盛松：你从哪听说的？

一道凌厉的眼光投射向我

如果他不知道这回事，他应当问我的是第十家人是谁？这是怎么回事？可她问我的事，你从哪听说？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这就说明他是知情的

我危险眯了眯眼，看来得给你下套了，老狐狸

齐静笙我前段时间不在这北京城，爷爷可曾听说过？

齐盛松：确实知道，你难道是想说你不在的那段日子里碰到了？

很快领悟了我的意思

我不说话，点头

齐盛松：丫头，你可曾有事？

他忽得紧张起来

我摇了摇头

齐静笙没有大事，他们并未伤害我

这老头一副关切的样子，让我恍了恍神，还是有两种可能，一种他就是汪家派来的卧底，他此刻纯粹逢场作戏，还有一种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知道汪家的存在

我还是不敢笃定任何一种

齐盛松：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丫头，是怎么认出来这第十家人？毕竟这就只是个传说而已

他松了口气，又转换方向

他似乎觉察出了我对他的审视，眼神开始趋于平静

齐静笙我 ～～～

故意拉长一个尾调，请给其一种心理压力

齐静笙我是，我是，嗯，额，这这样

我说话开始磕磕绊绊起来

齐盛松：丫头，慢慢说，不要急

他很耐心的安慰我道

齐静笙就

齐静笙他们怎么找到我的？我就怎么找到他们的呀？

齐盛松：你的意思是我们齐家，有前往第十家的卧底？

他在说这话时有些激动，以至于最后几个字音调拔高好几度

我点头

却在暗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我之前可没说齐家被安了卧底哟

齐盛松：这是？这是八爷安排的？

眼睛死死盯住我，如同老鹰在看濒死的猎物

我摇了摇头

齐静笙我不清楚

齐静笙不过看爷爷这意思？

齐静笙我们家被第十家安了卧底？

我把话头交给他

眼神却偷偷暗示着一旁的齐煜

看看门口

意思是要他多找些人来

齐盛松：这不是你刚刚说的吗？

他开始狡辩，找我话里的刺来

齐静笙我刚刚可没有说我派去第十家内奸

齐静笙这都是爷爷您自己说的呀

他一向回神

恍然大悟

齐盛松：那还真是老夫小看你这小丫头，居然给老夫设了个套

此刻他已经摘下了慈善的面具

面色一凛，那双精精明无比的眼睛混合在面容里，穷凶极恶的无比自然

齐盛松：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再装了

齐盛松：我就是汪家人，你能拿我怎样？

齐静笙你真当我没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齐盛松：呵，就算你留了后路又怎样？汪家人的信仰只有汪家，达不成任务，就先赴黄泉

他脸上并没有恐惧，害怕那类情绪，倒有些荆轲刺秦的豪壮

俗话说得好，谁能阻挡少年勇士的赴死？他虽不在少年，但他本身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小人。

齐静笙倒是不怕死

齐静笙但我也没想让你死

他闻言，有些诧异

齐盛松：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齐静笙你说我齐家可曾亏待过你？

我见他一副被抓到，仍旧死不悔改的样子

齐盛松：亏不亏待的？重要吗？

他缓缓叹了口气

齐盛松：自古孝义难两全

齐盛松：我原本就是汪家人，一生都要遵从汪家的效令。这是忠。我很小便，流离失所，是汪家收养了我，顾我应当报答他们，这，是，孝

齐盛松：虽说是汪家派，我来齐家卧底，但这些年多多少少我对齐家也有些感情。想想齐八爷，多少次入墓？多少次生死劫难之际？我把他从那里背出来。想想，这些年，我对齐家难道不够认真仔细，兢兢业业的，吗？

齐盛松：我对，齐八爷的，义，齐家的，义，都已经走到尽头了

齐盛松：随便你想怎么处置我？

齐盛松：要杀要剐，随便你

齐盛松：就当提前结束我的退休生活

莫名有些动容，脑海里浮现出我年幼时齐盛松，威风凛凛的，站在我家盘口的画面。

他都一把年纪了，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都让他走吧，别折腾他了

正想着

齐盛松：你的人到了

我抬头

齐煜领着乌压压一群人进了宅邸

齐静笙阿煜，让他走吧！从此，齐盛松与齐家再无关系

阿煜和他身边的人很快分成两排分别靠边站，让出了一条路来

齐盛松：我不走！我留在这是死路一条，回到汪家，任务失败，我依旧是死路一条。与其死在他们手里，不如死在你手里。兴许我葬的还能离八爷近一点，未来在地下，还能和八爷打打牌

我暗自摇头，真是个倔脾气哟

齐静笙哦，那你就留下来吧！阿煜，给盛松爷爷，找个养老的好地方

齐盛松：你的意思是，你你！你不杀我！

齐静笙现在这个社会和你们那个时代不一样，这是个和平年代，杀人犯法！

齐静笙况且你回那里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在我眼皮子底下

齐静笙我还能照应你一二

齐静笙你也确实为齐家鞠躬尽瘁

齐盛松正抬脚要走

齐静笙你为汪家做的也够多了吧？

他一顿，又回过身来

又是冲我哈哈一顿笑，不过这次颇为爽朗。

齐盛松：齐盛松已经执行了80多年的使命了，往后也该歇歇了。日后只有一个爱度假的糟老头子罢了

齐静笙那祝您身体安康

我见他答应我

忙不迭回了句祝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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