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擎:“你这轻功在何处学的?”无相子将头靠在屋脊上,随意的躺在屋顶,身边放着酒瓶,“倒是精妙!”
秦漫:“这是跟蝴蝶学的,哥你相信吗?”秦漫也斜倚在屋脊上,一膝屈起轻笑,两个世界不同的武林体系,其实最终还是殊途同归。
林擎:无相子敛着修眉沉思了许久,半晌才舒了口气,感叹道,“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教你功夫?取法自然,灵觉天机,一朝得悟便可抵旁人数十年寒暑。难怪小漫你身上的气息这样奇怪,内力尚且微薄,却给人气机浑然,深不可测之感。”
林擎:他想明白了,朗笑着拍了拍身侧的瓦片,“一般人练武都是先练内功与招式,次得感应自然,提升境界,小漫你却颠倒过来,已悟通先天,内力却反未及得上境界,当真与众不同!”
他亦是武功奇才,非如此不能在而立之年,得入先天,秦漫不过稍稍一提,便已经明白其中关窍,顿觉心中一清,似有所悟。
秦漫:“反正是见不着了,”秦漫轻笑,不过是武林体系不同罢了,圣门、慈航静斋死于走火入魔的不知凡几,各有各的优势罢了。
秦漫:她拔开瓶塞轻嗅,神色惊讶,“十里香?”
林擎:“难为你还记得,”无相子笑道,“这是从无忧的地窖里顺出来的,对了,你既然就是先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和亲公主,那你一定见过无忧了吧?”
秦漫:“对啊,”秦漫仰头喝了一大口,“清醇甘冽,回味绵长,真是好酒!那时候爹爹每年谷雨前后酿酒,到次年重阳起出,我帮前忙后半天,都不给喝一口,只能从师兄你们的杯子里偷酒喝。”
林擎:“少喝点,这酒后劲足,”无相子随口的提醒她,懒洋洋的笑道,“你那时候才多大,师父要敢给你酒喝,师娘还不得提刀啊!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讨厌无忧吗?”
秦漫:“其实讨厌也说不上吧,但出了那样的事,”秦漫将酒瓶杵在屋瓦上,望着沉沉的夜空,“还牵连了那么多人,伯父也……”
她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宗政殒赫既然那样狠,与父亲稍有关联、略加求情的人便毫不留情,甚至祸及族亲,一杀便是灭人满门。
宗政殒赫和苻鸢这一对夫妻,当真是……
林擎:无相子轻轻一笑,自己也开了一瓶,灌了一口,“小漫如今怎么还没有小时候通透,恩师对我恩重如山,父亲有与伯父乃是莫逆之交,义之所致,虽死不辞,父亲死时亦绝无丝毫后悔,只是…秦师因谗陷而亡,贤士莫不自危,朝局崩坏由是始也,最终苦得还是百姓,果然到底让父亲言中了。”
秦漫:“哥,”秦漫捏着酒瓶又松开,轻声开口道,“若是我说,我想要至尊之位,收天下之民,经略天下,兄长相信吗?”
林擎:“相信啊。”无相子毫不犹豫的回答。
林擎:对上秦漫吃惊的眼神,无相子轻松一笑,饮了一口酒,“小漫,你当年就胆大包天,许多事和想法,师父不清楚,但是我们师兄几个还不知道吗?
林擎:“少年负凌云,挥斥意方遒,目览千秋事,煮酒画江山。这难道不是当初你写的诗吗?”
秦漫:秦漫在无相子含谑的目光中,有点小羞恼,拿瓶子怼他,“哥,我是认真同你说的!”
林擎:无相子哈哈一笑:“你应该清楚,当年师父的确是有意将你许无忧,不只是因为无忧聪明,还是因为他是最有可能的皇位继承人,你性子那样要强,胸襟气度不输男儿,让你做一个普通内宅妇人,守着一亩三分地,管着一家吃喝拉撒,柴米油盐,师父也不愿意。不过,你的志向,到底是比师父想的还要大呀!”
秦漫:“其实父亲当年有些事情,我最近才明白。”秦漫抱着酒瓶子慢慢的开口,“他年轻的时候便是名满天下的才子,游学诸国,南面的钟离/徐国,都将他奉为坐上之宾,那时候的钟离的太子,如今的钟离皇性格仁善,颇有贤名,可是他却非要选择回到北临来。帮助宗政殒赫复国,甚至还折节结交后宫,见耻于人,收皇子做弟子,让自己置身后妃争宠,以及极可能的储位之争,他那么聪明的人,这些怎么可能不明白。”
秦漫:“但近来,我回到中山,看到如今北临吏治败坏,官僚贪腐,百姓税负日重,灾荒不能赈济,城外流民无数,城中养济院沦为贵族做戏的戏台,我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一定要回来,他不是为了宗政皇族,而是为了这些与他同样乡音,同根同源的百姓,为了生养他的这片土地。钟离与北临不过相隔一水,若是强大起来势必影响北临。”
秦漫:“但是,他想要依靠宗政殒赫,宗政殒赫内忌外忍,对助他复国的皇后苻鸢都毫无情谊,甚至逼迫到绝地,这样的人,怎堪辅佐?父亲大公无私,善意待人,太得人心了,然而人心只有君主才有资格拥有。所以,当我们被关进狱中,百官求情,万民请愿的时候,宗政殒赫岂能容他?”
林擎:“是啊,”说到这些旧事,就算洒脱如无相子也不免叹息,“恩师的名声就是太好了。”
秦漫:“依靠他人来达成自己的愿望,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他人,最终失败,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自己。”秦漫仰头望着天空道,“有一次教训足够了,我绝不愿学父亲,寄希望辅佐一个君主,然后得到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结果。”
林擎:“无忧倒不是他父亲那样的人。”无相子客观的评价道。
秦漫:秦漫讽刺的勾勾唇角,“当年,我与众位师兄一同学习,师兄们纵然开始当我女孩子,稍有谦让,但很快承认我的能力,将我视作平等的对手,同门相互切磋参习,输赢就是输赢,只有宗政无忧,无论何时,从没有公平公正的看待过我,我无论赢他多少次,都不能得他一个真心的认输。
秦漫:“他太高傲啦,绝不承认自己的失败,绝不承认自己任何地方有一分不如旁人,不过,他承不承认,输赢就是输赢。这样的人,处在顺境尚可,若临逆境……你也看到的,云贵妃娘娘那事,都多少年了,他都还折在里头呢。”
秦漫:秦漫饮着酒,悠悠道,“况且,宗政殒赫对他的宠爱信任,超过了太子,太子心里肯定清楚,这个位置是宗政无忧舍给他的,虽然如今宗政无忧表现的好像对权利毫无兴趣,太子心里却未必能安稳,前头太子才吃了败仗,宗政无忧就解了南境之围……
秦漫:“如今只要一点点诱因,宗政皇室就要乱起来了,哼——”
秦漫:她轻笑一声,拿酒灌了一口,想想就觉得可乐,“他们家祖传的看不起女人,这回却要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啦!”
林擎:无相子微微皱眉,表情严肃了些,“小漫,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漫:“因果报应而已,可不是我。”秦漫笑道,“不过,师兄放心,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扩大到普通百姓。不过,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他们宗政家的天下。哥哥可别偏心宗政无忧啊!”
林擎:无相子无奈一笑,“其实你心里清楚,我们师兄几人都是偏心你的。”
林擎:“今天你说出的这些话,虽然有些小心思,师兄却还是高兴的,小漫到底长大了,比以前沉得住气,也有城府,说话也懂得婉转,的确说服了人。”无相子将一瓶酒最后一口倒完,撑起来坐正了,水光灼灼的看向她,“你和无忧之间的事,我就不参与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给你的那把扇子,我也给了无忧一把一样的,成王败寇,但也有同门之谊,就让哥看一看你这些年的长进。——不过,你要是有什么别的事,我倒是可以帮忙。”
秦漫:秦漫带着几分醉意,趁着酒道,“其实,不选宗政无忧,小妹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理由。”
林擎:“什么理由?”无相子看她笑意盈盈的表情,隐隐猜到,含笑配合的问。
秦漫:“自然是因为,小妹已经有心悦之人,许了生死之约。”她脸色微红,眸光潋滟,笑意盈眉,说得信誓旦旦。
林擎:“要说起来,无忧已经是北临第一美男子了,小漫你却不看在眼里,不知,我这位妹夫是何等人物?才能让小漫你倾心?”无相子扬扬眉,调笑道。
秦漫:“日后有机会,定让他来见一见兄长,”秦漫仰首自得道,“倒时候兄长便明白,小妹为何看不上宗政无忧了。不过小妹,倒确实有件别的事想要麻烦兄长——兄长可听说过天命这种毒?”
……
泠月:“公主当真要去香魂楼那种地方吗?”泠月此时已换了公主的衣衫,正替秦漫擦上灰粉,满眼担忧。
每回秦漫出门,都是泠月扮做她的模样在公主府中,以防万一,两人身高身材相仿,当初让她陪嫁北临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当然,这只是她明面上的身份。
秦漫对着镜子捋平衣领,她穿了一身月白暗绣的锦袍,更衬得脸黑。
秦漫:她一本正经道,“毕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山河志的线索,我自然得亲自确定。——莲心,你把这些日子送到府中的各种邀约统计一下,过两天给我看看,我已经借口休息得够久了,不能再全都推辞,否则临皇该怀疑我们联姻的诚意了。”
莲心:“是。”莲心连忙应喏。
泠月在旁边嘴唇紧紧的一抿,来到北临之后,秦漫便日渐倚重性格显得沉稳,温和少言的莲心,很少同她聊天说话,更不提成为心腹。
若此下去…想到门主的种种手段,泠月心下又恨又怕。
泠月:“公主…不如还是奴陪你去吧?”泠月满脸担心道。
秦漫:“说什么傻话,”秦漫严肃道:“你要做好你该做的,我不在的时候扮演好公主,外头的事自有拢月楼的人,你该注意好公主府中的人事,那个总管秋怡,我看很不老实,你要多小心她,莫要漏出马脚。”
泠月:“是。”泠月被她一瞧连忙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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