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星汉灿烂22

婧曦坐在马车里，袅袅熏香将狭小的空间里放肆冲撞着，车内的安静与外面的嘈杂仿佛就是两个世界。

直到云淡的声音在车窗边传进，“主人，程四娘子已经离开了。”

“知道了！”婧曦长叹一口气，带着可惜，风轻仍还站在原地，觉得有些疑惑，于是问道，

“怎么了？”

“主人，前面巷口的马车是程家的，好像是萧元漪！”

婧曦倏地睁开了眼睛，风轻似有所感，将窗帘轻轻拉开些许，婧曦便微微探头看了看，“果然是她！”

婧曦只匆匆一眼就放下了帘子，眼里并无波澜，“走吧，我们还有要事，不可耽搁！”

婧曦声色淡漠，语气慵懒，细听之下，便察觉到里面透着一股浓浓的憎恶感，风轻察觉到自己主人的不悦，低头不发一语。

萧元漪对程少商的有高要求，但是对与程少商缺失多年的爱却不回应，这就是高要求，低回应的专制型家长。

萧元漪程少商母女关系的僵化，与少商倔强、倨傲、不肯吃亏的性格不无关系，但是，显然，作为母亲，

萧元漪一系列以爱之名、伤害之行操作更让人窒息。

事实上，婧曦只觉得萧元漪在吧程少商赶出去后又来心疼的偷偷来看她，完全大可不必。这样的自我感动，在婧曦看来实在是恶心。

萧元漪来送程少商离开的事，婧曦不会告诉她，很多时候，这样廉价的感情往往造成的伤害是最深刻的。

“是！”风轻坐上马车，驱赶架马掉头离开。

事实上，婧曦也要前往骅县，不过她有自己的方法尽快赶到。如今文帝已经前往蜀地巡视，这是雍王下手的好时机。最先开始的就是要从骅县打开一个缺口。加之背后买家买不到军械，又听闻皇上西巡，以为事情败露，军械不够无法进行大规模叛乱，只能偷袭。

婧曦与凌不疑早就拟定了计划，凌不疑负责文帝安全，她则在后方对叛军进行清算，若能抓住樊昌，这便是对雍王的一次重大打击。

云淡已经带了一部分兵将赶去了骅县，这些兵将还是凌不疑调给她的，只等那些叛军自动送人头来。

婧曦没想到的是，自己在一处猎屋停歇时，会碰上程少商。

程少商见到好姐妹，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还没等婧曦发问，她自己就先捯斗子似的先说出来了。

因程止要绕道去清线，发现清县有疑。别让一个家仆跟着他去查探一番。其余人直接回骅县。

在路上，他们遇见一支赤侯攻击她们便将他们杀死。程少商的叔母也受了脚伤。他让随行的楼垚去叫救援。

婧曦不住的安慰程少商，同时不动声色的让风轻出去查看一下。

众人刚经历过险境求生，又一路逃亡，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恐惧和死灰之像。

程少商想到那些贼匪对他们狠下杀手时的狰狞模样，以及那些人死去的恐怖哀嚎都让她不由的红了眼眶，眉宇间更是添上一股戾气和恨意。

可她的恨意也在此刻化为求生的斗志，抓紧了婧曦的袖子说到，

“想来他们很快就会到达这里，我们必须尽快搭起防线才是！”

“女公子说的极是，怎么做，我们听你的。”回话的是萧元漪的武婢阿妙，她的令一出，所有的武婢全部集结在她周围。

风轻这时候提剑入内，朝着婧曦禀报，贼匪同伙尸首已经收走，但对她们所遗弃的金银财宝视若无睹。

“你们遇到的不是普通的贼匪，是叛军。”

“叛军？”

“没错，凌不疑彻查军械买卖，触及到了叛贼的利益，他们决定先出击骅县敲山震虎，按现在的时辰，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众人本就对贼匪本就畏惧，在一听到是叛军更是感到绝望，很多人都知道当年文帝率领众兵将打天下时，叛军为了不给义军一丝希望，屠城放火，所到之处可以说是血流成河。

如今叛军真正到了跟前，这不就只有死路一条吗？

正如婧曦所料，大队叛军很快卷土重来，程少商和武婢们用布置的陷阱立马拉起绊马索，紧接又发射一波密密麻麻的箭雨。

贼匪们可能觉得不过一群家眷，根本没放在眼里，可正是他们的大意却让他们吃了亏。在两波袭击后，叛军人数锐减，唯恐他们还有后招，就躲在石堆后面，等了一会儿后这才全部出击。

“除了伤员留下，所有能拿做武器的人，跟我一起出去迎敌！”程少商把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取出，正要带着武婢冲出去，却被婧曦叫住，

“等等！”

程少商回头，却见婧曦不慌不忙的给桑舜华添了一杯热水，缓缓起身，

“程刀刀，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

程少商看着婧曦，一路走来唯有好姐妹始终为她风雪抱薪，却从未想过索取回报。就像现下的生死关头，她也未想过退缩。

她程少商何德何能有这样同生共死的姐妹！

程少商泪意在眼中汹涌，在程家就算被萧元漪惩罚的再狠，她也为掉过一滴眼泪，可婧曦却用温柔让她坚硬的心墙破裂，只剩下温暖的包裹。

抹掉模糊视线的眼泪，程少商一改柔弱变为坚定，“好，那我们一起出去杀敌！”

打开了大门，以婧曦为首，能拿起刀剑的人个个都没有退缩，视死如归，无所畏惧，勇往直前，这般的勇气倒让叛军一瞬间胆寒。

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婧曦一群人虽然只是女流，可显露出来的气势却是不可小觑。

“姐妹们，记住，不留活口！”

婧曦的命令没有人反驳，他们都知道叛军是堪比畜生的存在，甚至连畜生都不如。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沾染了无辜人的鲜血，恶行昭彰，天理难容，杀他们，也是替天行道，让死去的亡魂安息。

大战一触即发，婧曦余光扫了一眼程少商，神色一脸凝重。可目光却坚定无比，握紧匕首的指关节发白，看似镇定，实则心中恐惧。

婧曦不由得失笑，歪着头给她做做工作，“今天是你第一次杀人，更是你见证这个乱世的血腥，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他们已经不配为人，不是你死就是他亡，要想活下去，就用你的匕首来保护好自己。”

程少商低眸微沉，一手成拳，一手将匕首横在胸前，奋力攥紧拳头，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胸膛中翻滚着强烈的怒意，还夹杂着一丝难以遏制的疯狂，再次看向面前的叛军，她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惴惴不安。

当叛军高举高光凌凌的大刀奔驰而来时，婧曦率先动了，只见她身形如电，动作迅疾，纵跃如飞，犹如浮光掠影一般，眨眼间就来到了叛军面前，一丝寒光从她手中划过，还没看清，两个叛军就已经身首异处。

有了婧曦打样，程少商也是信心十足，对付起叛军来也不是那么吃力，并成功拿下了一个人头。

婧曦淡定游走在战局之间，凡是想对他下手的叛军无一例外被一击毙命。

不过一息之间，叛军就被诛杀殆尽，剩下的几个叛军跪地求饶，均被风轻毫不留情的抹了脖子。

降者不杀，那是在战场上还有理智的人，可他们面前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叛军。若她们手无寸铁向叛军求饶，可想而知下场如何凄惨，恐怕更是死无全尸。

对于纵恶行凶者，半点仁慈，都是残忍。

“程刀刀，你先带伤员进屋，风轻擅长医术，你给他打下手。”她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有这些尸体，看着很是碍眼呢。

“你要去哪儿？”程少商松开扶着受伤的阿妙，三步并两步的跑到婧曦面前。此刻的程少商显然已经把婧曦当成了主心骨，更加有一种强烈的追随感，这点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婧曦像以前一样敲敲她的头，半带轻笑的说道，“这里已经稳定下来，我去山下帮你找找你三叔还有楼垚，这两个人不是你最担心的吗？”

程少商见识到了婧曦武功的厉害，对她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有了成算，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好，那你小心点！”

“快去吧！”婧曦看着关闭的大门，低头看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叛军尸体，玉手一挥，叛军的尸体就像是被风刮起来似的吹到了离猎屋不远的树林里。

很快，树林里传来野兽的低吼嘶鸣，接着就是啃食的声音，一时间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在风中飘散开来。

等做完这些事，婧曦便御风而起，履踩青云，宛若神女不染凡尘，衣裙翻飞之间宛若莲花盛开，翩然飘远。

婧曦在空中神识包裹住整座山，终于在官道上搜寻到了程止和楼垚的踪迹。

身子轻盈从云间而落，轻飘飘地落在了树海之上，稳稳而立，衣袂飘然，猎猎作响。

“舜华！”看着散落一地的财帛和死去的车夫仆人，程止心如刀割，口中不停的呼喊着桑舜华的名字，此刻的他如丧考妣，踉踉跄跄的在满目疮痍中企图寻找到自己的爱人。在一无所获后，像是老鹰临死前的悲鸣一般，朝天喊了一句心爱之人的名字后，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就连立在树梢上的婧曦都差点没稳住内力，这程止这又闹的是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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