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星汉灿烂9

所有视线都在此刻全部聚焦在他们身上，幸灾乐祸，视而不见……那些夹杂着的恶心的眼神让他们看的津津有味，心中巴不得这场由皇室挑起来的闹剧在闹的大一点，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为他们无聊的生活添一笔色彩。

就在所有人猜想着婧曦如何接招时，婧曦动了。

纤纤玉指为酒樽添酒，就在众人都以为婧曦要接受妥协时，却看见婧曦离坐来到御下跪好。

“父皇，此行路上，女儿得见我朝硝烟四起，不臣之心在蠢蠢欲动，祸乱百姓，挑起战端，致使妻离子散，民不聊生，日子苦不堪言，更有甚者有人皆易子而食。”

婧曦字字句句震撼人心，带着痛心疾首的愤怒和不得志，将感情随着宣泄淋漓尽致发酵出来，点燃了忠诚之人的气性，

“京城丝竹之声如江水不息，奢靡风气，上行下效，女儿甚感痛心。这杯酒，女儿敬在座为我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武将，敬为守护百姓拼死抵抗贼寇的士兵们，敬殚精竭虑为百姓做主发声的忠骨文臣。没有他们，就没有朝廷的万寿无疆，秀丽河山。”

婧曦前半句说的文帝都面露难色，更是说给那些尸位素餐的大臣听的，还有耽于享乐却学的无能之辈。当然这里面包括的人太多了，五公主自然也在其列，这殿中就属她吃穿用度最是奢靡浪费，甚至洋洋得意四处炫耀彰显皇家风范，殊不知她此举实在可笑。

“好，我儿意气风发，体恤民臣，实乃忠义，朕与众位爱卿共饮此杯！”

“谢陛下。”

婧曦一番慷慨陈词听的所有人激动不已，这些话简直是说到了文帝的心坎上。文帝文武并不兼济，可最重视武将，是他稳定江山的资本。文臣辅佐，相辅相成，文武并治，才使国家蒸蒸日上，这也正是一个皇帝的愿景。

可坐在下首的五公主则神色扭曲，端着酒杯的手指上精心涂抹的蔻丹都因为用力在酒樽上刮花了。眼看着众臣因为她一两句话全被她改变了风向，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被丢在角落，而她却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气愤不已的她没有随大流喝下这杯酒，将酒樽重重的往桌上一放，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此刻的她内心有一团仇恨的火焰，恨不得将面前所有的人焚个干净，这样她就不用忍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奚落和蔑视了。

婧曦不用看就能感觉五公主那愤恨吃人的目光，就这点本事还想给她难堪，实在是欠收拾。

没有什么比视而不见更让人抓狂，婧曦就是利用这一点打破了五公主高高在上的故作姿态。这个时代，她太清楚名利官场最注重什么，形象和精神是他们的代名词，只要稍加润色，就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婧曦依旧站在夜宴的中央，脊背挺直如松杨，宁折不弯，

“女儿受百姓供养，只能尽绵薄之力替父皇守护我朝百姓。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还请父皇允许女儿为死去的将士们建祠立堂，为他们祈福祝祷，早日轮回。”

“准！”

“女儿回京之初，为父皇和各宫带来不少礼品。”婧曦朝着云淡风轻点点头，接下来宫人们把二十个大红木箱子抬了上来。

内侍们一个一个箱子打开，每打开一个箱子就引起众人一阵惊呼。

第一箱是如人头一般硕大的夜明珠，颗颗饱满还泛着萤润的光泽，且七彩纷呈，将大殿更是照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第二箱是上等的琼浆玉液，被整整齐齐叠放的玉瓶紧紧锁在其中，光华流动在瓶中，云淡将其中一瓶打开，其酒香从细窄的瓶口溢散出来，闻之芬芳迷醉，似在山水间徜徉，又似沉醉在天宫不知归处。

第三箱到第六箱都是药材，婴儿手臂般粗壮的崹人参，已经具有人形的野山参，还有不知年份的天山雪莲……很多难得一见的药材就这么被随意的放在箱子里，让夜宴上的官员们简直看花了眼！

……

“在座都是我朝肱股之臣，各位为朝廷立下的汗马功劳不应该用俗物来衡量。南溪人微言轻，不敢和各位相提并论，只能用这些礼物来回报一二，你们的功绩天子看得见，你们的气节品格后人看的见，后世评说，你们就是千古风流人物，万世瞻仰。”

婧曦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讲迎得了所有官员的心，除了那些有二心的逆臣，不过他们的眼里怎么也掩饰不了对这些俗物的渴望和羡慕，看着婧曦更像是看一块肥肉。

南溪公主富可敌国，她只是随手丢出一个这么一点就已经让他们望尘莫及，若是全部……他们简直不敢想。

于是，他们则暗自有了心思，想着如果能将婧曦取回家中，那就是娶回来一个财神啊，用之不尽的财富那是人人向往的躺平人生，发家致富就靠她了。

婧曦仰着头，被光亮刺的有些发痒的眼睛不断有晶莹溢出，这完全不是被自己感动的，实在是她大意了，这些放在戒子里的废品夜明珠实在太亮了。不偏不倚这箱子夜明珠还独独放在C位，就在他的面前，亮的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而夜宴上的大臣们则以为是婧曦因为太激动流下的泪水，共情太深的他们也不禁被感染，一时间老泪纵横，更是指天发誓愿为大汉效死。

婧曦:谁特么的赶紧把这箱夜明珠抬走或者赶紧发了去，她快坚持不住了。

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婧曦转身跪在地上，请求的说道，“父皇，为死去的将士修祠建堂的款项女儿一力承担，这是女儿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一点事了。”

“我儿有心，朕怎会不准！”文帝早就被女儿和朝臣举动感动的涕泪横流，多年来他从不曾留过如此高兴的眼泪，喜极而泣的最大体验莫过如此。

婧曦把礼物派发名单给了云淡风轻，来赴宴的官员们都得到了最心仪的礼物，个个喜笑颜开，对着婧曦和文帝就是一堆彩虹屁吹破了天，就连宣后他们也没忘记，什么对婧曦视若己出，教导有方，好似一辈子好听的话都要在今晚说完。

婧曦之所以会准备礼单，那都是有依据的。

在场的人里面不乏有跟她作对的人，这些人得到的礼物都是她精心安排的，保证他们拿了礼物却又对她无可奈何，这个哑巴亏也只能他们自己吃下。

她又不是冤大头，上赶着把好东西送给人家还闹不到好。

婧曦砸钱砸的过瘾，人心也收服不少，想气的人也气了个够，别人开心或不开心她不管，总之她很开心就行。

文帝和后宫嫔妃以及一众皇子的礼物是分开给的，婧曦让云淡风轻派人早就打好了招呼。

夜宴此时已经进去高潮，婧曦为了助兴，决定献曲一首。

当看到云淡拿来的乐器是琵琶时，五公主更是嗤笑出声，“本以为妹妹会用何种乐器演奏，居然挑了哀乐之声的批把？如此喜庆之局，妹妹用哀琴弹奏，岂不是会败了兴致？”

婧曦将五公主的嘲讽置若罔闻，将套在琵琶上的护套摘下，众人看到的是一个精美绝伦的琴具，用巧夺天工来说也不足为过。

“这是批把？”

“看着有点不太像啊？”

“哀乐之器，弹奏的曲子还从未听过？”

“我倒觉得寿宁公主绝不会无的放矢，如此胸有成竹，想来定是天音。”

“没错，寿宁公主心胸如男儿志在四方，岂是那等小人可以随意抨击的？”

……

大臣们的窃窃私语婧曦听在耳中，原先的确有质疑之声，不过很快被大部分褒奖之言冲散，无不翘首以待婧曦在显绝美风采。

汉朝的琵琶是四弦，婧曦手中的琵琶是经过改良的，可以说音色绝对不输古琴。

就在文帝准备命人给婧曦放置坐凳时，却被她拒绝了，只见她轻柔蹲下，裙摆下的右腿缓缓伸直最后架在左腿之上，凌空虚坐，这样的坐姿让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若不是裙摆无意间被风吹起，都以为她坐在了凳子上。

如此震惊的一幕已经让所有人眼睛呈放空状态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恐怕世间并无第二人，光是这份定力和难度就已经让他们佩服万分，难道现在的乐人大家已经卷到这种程度了吗？

气势摆好了，接下来就是实打实的功夫表演了。

当第一个音节在琵琶上被弹奏出来时，仿佛听见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浩荡气势，当其两军决战时，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使闻者始而奋，继而恐，涕泣无从也。其感人如此。所绘之情景、声色并茂尽在眼前展现。

当最后一个音符停在指尖，所有人都久久不能从这狂想中回过神来，他们听的醉了，痴了，狂了……

在短暂的静默中，不知是谁的酒樽砸在桌案上，点醒了如痴如醉的人们。

他们不由得齐齐看向已经抱着琵琶起身的婧曦，眼中流露出的是高比山河之宽阔的敬仰。若是人心中有神有信仰，那么，婧曦就是他们现在所高不可攀的神祇。

只求神女怜悯众生，护佑人间，更护这锦绣山河永世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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