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节 支柱破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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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

轮历1016年1月12日3：18a.m. 京都中央大支柱

刚才还在熟睡的玛丽·蓓尔·布列格突然踢开毛毯，猛地起身。

在昏暗的房间里——这间原本作为档案室之类的小房间的中央，玛丽屏住气息，让感觉变得敏锐。

*刚才那是……？*

她的心里感到有些忐忑不安。舟车劳顿应该会让人一直睡到天明才对，但现在她却意识清醒。

左胸口的心脏正剧烈地鼓动着。

玛丽慢慢地把双脚垂到简易式床铺下方。

四周一片寂静。

距离天亮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接受考验的前夕，正是部下们让身体好好休息的时刻，还醒着的，大概只有观测班的夜勤人员吧。玛丽受到睡眠的诱惑，想把自己再度裹进毛毯里……不过她没有这么做。

眼前这种莫名的感觉，让她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玛丽是个天才，也是一级钟表技师。

从小就每天待在现场，体验过无数次的异常状况和危险。

她的才能与经验正警告着她：在目前的状况下，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

就表示绝对有问题。

“哪个人过来一下！”

她一边大喊一边匆忙地站起来。披上外套，拖着沉重的身躯，推开了门。

走进昏暗的走道，门口旁边有样东西缓缓地动了一下。那是一个光头的中年男子，虽然有着像熊一样的庞大身躯，却存在感薄弱到让人不舒服的地步。

这个人就是哈尔达，他正裹着地上的毛毯，慢慢地抬起头来。

“……是你啊，大小姐，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你欠揍吗？”

玛丽面有难色地瞪着哈尔达。

“快点起来啦，你这迟钝的胖子，马上去把一百二十秒前后的测量资料拿来给我。”

“好的，我马上就去。啊，对了……”

“什么啊，快点好吗？用冲刺的速度前进！”

看到她那严厉的表情，哈尔达像是要安抚她一般地说道：

“我知道了，不过你好歹也先穿条内裤吧。”

“哈？”

玛丽愣了一下，动作、表情和呼吸全都为之僵住了。

她往下一看。

没穿……

什么都没穿——完全赤裸……

这个天才少女挺胸扠腰地站在那里，全身彻底一丝不挂……

当她抬起头，哈尔达已经不在眼前了。

反射性地举起手，但找不到可以赏人巴掌的对象，玛丽只能满脸通红，气地直跺脚，急急忙忙地冲回了房间……

3：29a.m. 中央支柱第三层会议室

“刚刚发生了重力异常。”

玛丽衣冠整齐地坐在康拉德师傅的对面，一边翻阅着桌上的资料，一边对在场的其他几名钟表技师说着。

“真亏你注意到了，明明不是身体能感觉得到的震动。”

“但是，如果震动继续产生……最糟糕的情况，是整个京都区域都会崩塌。”

听到这句话，在座的钟表技师们之间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现在已经刻不容缓，立刻确定震源地点……”

“吱呀——”

原本紧闭的门被推开了。

“不过，军队的人好像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一个眯缝着眼睛，有着栗色头发，穿着钟表技师制服的“陌生”男人，从容不迫地走进来说道。

但是，这个“陌生”只是针对玛丽而言。

玛丽疑惑地看着这个未曾谋面的男子，却忽然想起来自己其实应该猜得到他的身份，也知道他的名字……

（10小时前）

“唐泽？派他去军队里刺探情报？”

玛丽难以置信地盯着一脸严肃的哈尔达，觉得这样的方法明显不可行。

“嗯……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万一被发现了就会有很多麻烦……可是康拉德师傅是这么说的：

康拉德说：‘唐泽，你是这里最适合应付这种状况的，能去打听一下这里的军队有没有隐瞒什么吗？’

唐泽说：‘这种地下工作，我在上一个职场已经吃尽苦头了。’

康拉德说：‘但这是玛丽大师的请求。’

唐泽挠了挠头，勉为其难地说：‘既然是玛丽大师的要求，那就不好拒绝了……’

所以，就这样，康拉德师傅借用你的名义，做了一次单方面的决定。”

哈尔达无奈地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玛丽皱了皱眉，虽然有很多想吐槽的地方，但也只好不再说什么，只能继续浏览着控制室电子屏幕里的数据库。

*原来这个人就是唐泽啊……*

玛丽在心中暗自肯定。

“根据我获得的情报，这几天之内他们就会开始行动。”

唐泽走到会议室角落里摆放的齿轮地球仪旁，把手指在东京片区的主架构齿轮上用力按压了一下，紧接着，附近相连接的齿轮板块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松动，甚至是掉落。

“要强制崩落京都区域！？”

“那样根本来不及让市民避难！”

“这件事他们当然清楚。”

唐泽看着钟表技师们慌张地站起身来质问，依然冷静地说道。

“那些家伙打算把有2000万人的京都整个给沉掉吗？”

“嗯。”

整个会议室变得鸦雀无声。

哪怕是最优秀的天才运用前无古人的技巧，也不可能造出一个能运转千年的时钟。

极限快到了。

无论是人还是星球，都必须来一次彻底的检修。

就像曾经【Y】做过的一样。

“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玛丽大师。”

“我要去地下支柱看看。”

“嗯，那我和其他钟表技师就继续留在上面，出了什么事记得及时告诉我们。”

“好的。”

…………

而就在1个小时前，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

一双闪着奇异光辉的黄玉色双眸，俯视着昏睡中的直人。

她反复地眨着眼睛，双唇微张，吐出的气息扰动了空气。

“你——你——”

她的发声器振动，传出了带着杂音的声音。

发生故障了，大概是长时间没有运作的缘故吧。少女用手贴着喉咙，扬起脸来调整她的发声器。

过了一会儿之后，少女轻轻放手，看起来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调整姿势，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

那完美的姿态，仿佛她从几百年前就已经站在那里一样。

她随意看看了四周，然后瞧着脚边纹丝不动的直人。

“是您将我修理好的吗？”

她的声音有如音乐盒的响声一般，清脆响亮。

她身上穿着像是由夜幕剪裁而成的黑色洋装，是一位楚楚动人的纤细白皙少女。宝石般的双眼闪耀着灿烂的金色光芒，直直地盯着仍然没有反应的直人。

“唉——，只因为那样一个愚蠢的故障，就被迫停止运转了1,804,926个小时，看来人类的智商恐怕还没超越跳蚤的水准吧？还是说您这位看不出有什么才智与气度的人，反而是值得纪念的首位合格者呢？”

她侧耳倾听，隐约可以听到直人胸口平稳的心跳声。

而自己无机质的驱动声，却仿佛与它产生了某种共鸣。

“嗯……人类的愚钝，真是没有极限。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您帮我一个忙呢？”

在说着这些尖锐恶毒的话的同时，她以优美的动作向他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睡脸。

从她口中说出的话是那样让人不快，不过眼神却是温柔的，嘴角也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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