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番外
庄主夫人是只妖 1
“呜呜,爹,爹你醒醒啊。”
小小的秦九霄跪在秦怀章的塌前,眼睛哭得跟核桃一般。
“霄儿,莫哭,爹,爹只是睡一觉,你,你先出去,爹有话对你师兄讲——”秦怀章脸色蜡黄,久病在床的他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风采?
跪在一边的周子舒神情坚毅,面色苍白,听到师父这么说心里已然是一片混乱。
病来如山倒,秦怀章这样的武功高手也没能幸免,刚开始不过是有些头疼闹热,不过七八日的光景,就已经病的下不了床,支开秦九霄,也是为了方便交代后事。
“师父,徒儿去找药,去找晋王,求他请宫里的御医来给您瞧病,您一定没事的!”周子舒再怎么沉稳,此刻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面上的担忧和害怕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不!不能去找晋王!”秦怀章忽然死死抓住周子舒的胳膊,强撑道:“咳咳咳,咳咳,绝对不能,眼下四季山庄受黑白两道两面夹击,里面未必就没有晋王的手笔,我四季山庄身在江湖,万万不可与朝廷之人牵扯上关系!”
“可是师父您......”周子舒哽咽道:“徒儿不能,徒儿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看着你......晋王与我有亲,想来他不会为难于我,大不了我就顺从他的意思......”
“糊涂!”秦怀章气得发抖:“你以为他是真好人不成?眼下四季山庄风雨飘摇,他若是没有半分野心,你信吗咳咳咳,咳咳咳。”
“师父!”周子舒还要说什么,秦怀章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力竭晕了过去,周子舒惊慌失措,就要往外跑去叫人。
“哎呀呀,小郎君,你家师父可不是生病,是中毒啊。”
只有两个人的屋子里忽然传来一道兴致满满的女声,周子舒立刻抓起放在床边的白衣剑,警惕地护着秦怀章,视线在房间内一寸一寸的摸索。
找到了!
周子舒目光一沉,整个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摆了一只细口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幽蓝的花束,而在那色彩艳丽的花朵之上,一只半透明的蝴蝶停在那上面,看到他看过来,动了动翅膀。
“你是什么!”周子舒压下心里的惊奇,手里的白衣剑挡在身前:“你方才说,我师父是中毒——”
“自然啊,我和你素昧平生,何必骗你呢?”那懒洋洋的女声慢慢道:“‘毒腐木之毒’,别说太医,就是医仙来了也认不出来,不过这毒按道理来说不该出现在人界......算了,直接说吧,毒入骨髓,没救了,你还是准备准备后事为好。”
“且慢!”周子舒一颗心“砰砰”狂跳,虽然他一向不信鬼神,敬鬼神而远之,但眼下之人说出了这毒的名字,想来还有一线希望,当下收了手里的剑,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
“晚辈失礼了,既然前辈能叫出这毒的名字,又知道这毒的来历,但求您出手救一救我师父,只要能救我师父,不管什么代价,晚辈都愿意!”
那声音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有趣:“你就不怕——我是妖怪啊?”
周子舒朗声道:“人又如何?妖又何异,只要前辈肯出手相救,晚辈日后定日日供奉,替前辈修庙立祠,助您早日登仙!”
“......算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小郎君,你难道没听过,妖啊,都是吃人心肝的吗?”
周子舒面色不改,扯开前襟掏出一把匕首放在身旁:“晚辈说了,只要前辈肯救人,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决不推辞。”
“怕了你了,你这小郎君真不禁逗。”
那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桌上的那只蝴蝶在空中慢悠悠地飞了一圈,蓝色的光一刹那照亮了整间屋子,如梦似幻的香气在房间内蔓延开来,周子舒强忍着刺目的光睁开了眼。
蓝光之中,有个身着蓝纱的女子飘在半空之中,面容绝艳,眼眸勾魂,周身的蓝纱像是一双轻盈的羽翅漂浮在空中,脚腕上是一串小巧可爱的银色铃铛。
“小郎君,你的心呀,还是好好放着吧……”
似是娇嗔,又似乎是撒娇,所有的画面像是被投入了小石子的池塘,涟漪一圈一圈泛开,所有的画面都逐渐模糊,周子舒最后记得的画面,就是那如梦一般的蓝色眼睛。
......
......
“前辈!!”
周子舒从梦里惊醒,额头上一片密密麻麻的汗珠。
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梦里看得真切的面孔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周子舒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怅然若失:
若是,能再见一面就好了。
“师兄?你怎么了?”秦九霄敲了敲门:“你是不是又做那个梦了?看来这保安堂的大夫不地道,卖我的是假药啊!”
周子舒起身穿好衣服,这才打开了房门,看到秦九霄正在门外傻乎乎的笑。
“怎么?一大早找我有什么事?”周子舒理了理领口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神医谷他们派人来给师父检查身体,我瞧着甄衍师兄好像也来了,就来叫你。”秦九霄挠了挠头:“你不是和甄衍师兄一想要好?也正好叫他再给你开一副药,免得你又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
“胡闹,我又没有生病,吃什么药?我看你就是课业布置得太少,与其一天到晚东想西想,还不如现在就去演武场,看看你剑招练的如何了。”周子舒冷着脸道。
“师兄!师兄你就饶了我吧!我爹要是知道我一套‘三阳剑法’都没练好,肯定又要骂我了。”秦九霄欲哭无泪道。
十年前,他爹秦怀章病重奇迹般痊愈之后,师兄周子舒就跟魔怔了一样,言之凿凿地说当时救人的是一只蝴蝶妖,年幼无知的他信了,在后花园蹲了半个月,什么也没蹲到,还被蜜蜂咬了几个大包,想想就觉得心酸。
“师兄,你这不能怪我啊,甄衍师兄说了,世界上没有妖怪,你那就是癔病——”秦九霄说着说着发现自家师兄扔了一个眼刀过来,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两个人一路穿过回廊,等到了后院,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弟子服的身影在扑蝴蝶,周子舒看向身后的秦九霄:
“那是哪里的弟子?不知道四季山庄的规矩?”
从十年前开始,四季山庄每一年都会栽一品新花木到庄内,每到春日里鲜花怒放的时候,就会吸引大量的蝴蝶在花海里飞舞,因此四季山庄也得了一个雅号:“蝶庄。”
“应该是新近的弟子,我去说她,你先去找甄衍师兄吧,师兄,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啊!”秦九霄一溜烟就跑开了,周子舒看他一眼才离开了。
就在他转身离开以后,另一个穿着白色弟子服饰的女子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手腕上还挎着一个篮子,面色有些惊讶道:
“讳疾忌医??这庄主怎么了??”
这正是被四季山庄的美景吸引而来的南歌,自从她完成了跟这一方天道的交易,搞死了赵敬以后就一直度假中,正好游荡到四季山庄,听说这里有一片花海,就想了法子混进来,结果就听到了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讳疾忌医,噫——估计是什么难言之隐,啧啧啧,惨啊。】
粉团子蹦出来凑热闹,被南歌无情地给摁回去了:“怎么哪都有你,人家就不能是脱发吗?”
【宿主,我也没说是其他病呀,你不纯洁哦~】
粉团子在南歌捏它的前一秒溜了,只剩下南歌在原地耸了耸肩,继续做她的“采花大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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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南歌啊,我怎么知道这四季山庄不能扑蝴蝶啊,有没有人告诉我呜呜呜呜——”
厨房里,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南歌坐在一处灶前摘着花瓣,颇为无奈:“你能不能等会儿哭,这么吵我什么也听不清啊。”
哭诉的小弟子是个脸嫩的小姑娘,叫留珠,和南歌一样是今年新招进来的,昨天看到花园里有蝴蝶就去扑,结果被扣了一个月的例银,倒不是缺钱,而是觉得大庄主亲自出马扣了她的例银有些丢人。
“我也不想的啊,我,我考进四季山庄,就是为了见大庄主一面,可这连面都没有见上,就惹恼了大庄主......呜呜呜,我也太倒霉了啊!”留珠哭得不尽兴,干脆抱着南歌哭起来。
“哎,你想什么呢,咱们这些人,那一个不是冲着大庄主来的,可都没见过大庄主对谁另眼相待过。你看,流芳园的李师姐,为了大庄主一呆就是五年,还不是被拒绝了?”
厨房的一个师姐看留珠哭得可怜,开导她道:“你也别难过,大庄主一向就是这个性子,从不近女色,慢慢习惯就好了。”
留珠更绝望了:“那我还想做庄主夫人呢,这下岂不是更没有机会了?”
南歌淡定地拍拍她的手:“淡定,他罚了你的例银,四舍五入一下,你也是和庄主说过话的人了,最起码大庄主记得你了。”
一旁的师姐们都笑起来,倒也没有嘲笑留珠,只是自打她们入庄,从未见过大庄主和哪家姑娘亲近过,就连身旁伺候的都是小厮,恨不得屋子里的养的鱼都是公的,庄主夫人?
这辈子估计是看不到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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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芳园里,周子舒正捧着一卷书看,上半身赤裸,背上扎了一片金针,针尾还在微微发颤。
“哟,今儿倒是难得一见,肯叫我给你扎针了。怎么,不说我是蒙古大夫了?”甄衍捻着一根金针准确无误地扎进一处穴道,又坐回位子上在穴位图上写写画画。
“聒噪。”周子舒放下手里的书看他一眼,如果不是怕师父担心,他才不会过来给甄衍当扎针的人偶。
“哟哟哟,你看你还急了不成?”甄衍扔下手里的书道:“你不会还想着十年前那个什么‘妖怪’前辈吧?我跟你说,你当时就是悲痛之下产生的癔症,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妖?”
“扎完了没有,你若是再多话,就赶紧回你的神医谷。”周子舒动了动肩膀,背后的金针也跟着动,吓得甄衍赶紧扑过去:“别别别,我不说了,别再叫金针掉了,这大晚上乌漆麻黑,叫我上哪里去找?”
周子舒这才冷哼一声。
“咚咚咚——”
有人敲门,周子舒皱了皱眉,要将衣服盖上,甄衍不耐烦道:“你个男人家家怎么毛病这么多,还真打算给妖怪守身如玉啊?”
周子舒冷笑道:“那也比某些人风流多情的好,不如我明日拜见一下甄叔叔,同他讲一讲你这个月做了些什么?”
甄衍连忙求饶:“师兄我错了,我错了行吗?我不该拿您周大庄主开涮,等着,应该是我叫厨房做的鲜花饼好了,我去拿。”
“你可真把这当你神医谷了是吧?”周子舒摇了摇头继续看书。
门外送东西的似乎是个女弟子,甄衍又说了几句什么,周子舒扔下手里的书正要说些什么,目光一凝,眼神落在那门外人身上。
“厨房......做的鲜花饼......新鲜......”
月光下,女子带着盈盈笑意和三分漫不经心,面容未变,就像十年前那天一样,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
那眼下......是梦吗?
周子舒整个人僵住了,不敢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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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衍接过食盒,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却被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周子舒吓了个半死。
“周子舒!!你干什么?!人吓人会吓死人好不好?!虽然我是个大夫,但并不代表我能自己救自己吧?!”
甄衍看他已经穿上了衣服,桌子上凌乱无地扔着一些金针,胃疼不已:“你是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啊?说拔就拔,等等,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周子舒逼近一步:“你方才和她,说了些什么?”
甄衍一脸莫名其妙,下一刻看到周子舒满脸的紧张,忽然明白过来:“哦哦哦——你!外面那姑娘,你!!”
他激动的语无伦次,周子舒一把把人摁回桌子边:“你误会了,我只是见她像一位朋友。”
“哎哟,还像一位朋友,你这借口蹩脚的我都没眼看。”甄衍啧啧出声:“早说啊,那么多倾国倾城的美人,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放在你面前你都不动心,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样的清秀佳人......”
周子舒发现了不对,皱眉道:“清秀?”
他这才察觉出一些不对劲来,方才那女子的样貌绝不是清秀,况且甄衍一向风流,怎么可能这么说?
“是啊?顶多算个小家碧玉,也就那一双眼睛生的好看……”甄衍正说着,就听周子舒问他道:“你看她的眼睛是蓝色还是黑色?”
甄衍下意识道:“黑色啊?哪里有蓝色眼睛的人......”
话没说完就觉得毛骨悚然起来:“我说周子舒啊,你可别吓我,小生这辈子第一怕的是我爹,第二就怕什么神神鬼鬼的啊,大晚上的可别吓我。”
周子舒顿了顿:“算了,是我看错了,你继续吧。”
说着就穿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独留甄衍抱着自己的医书瑟瑟发抖。
......
......
“南歌,昨夜流芳园的甄师兄说你做的鲜花饼好吃,叫你再做一盘送过去呢!”留珠十分兴奋:“甄师兄出身神医谷,是有名的美男子呢,你若是见了他,替我多看几眼呀!”
南歌拍拍她的头:“你不是立志要做庄主夫人的吗?怎么又瞧上了甄师兄?”
“哎呀,我就那么一说,反正听闻前院的师姐们说甄师兄为人和善又可亲,待人温和有礼,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完美郎君呢,好南歌,你就帮我看一看,回来和我说一说吧。”留珠撒娇道。
“那你去送饼吧,左不过是走一趟,正好去见一见你的甄师兄。”南歌点了点她的鼻子,把食盒交给了她,回房了。
新近弟子们每日除了完成课业,剩下的时间都可以自行分配,南歌回了房间,伸一个大大的懒腰,从床下摸出几本小册子来,想了想趴在桌子上专心致志地开始写。
她随手扔到一边的几个蓝皮小本子,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题目《我与庄花二三事》《霸道庄花爱上我》《旷世虐恋:神医你别逃》。
南歌之所以不愿见到甄衍,是因为她看见他就有些心虚。
为什么呢?
这还要从上个月前说起,那时候她刚进庄子,每日闲的无聊,就开始写话本子,结果谁承想被人传到外头去了,让人更加意想不到的事这话本子居然大卖了,尤其是她写的“甄衍*周子舒”“神医少主*霸道庄花”的绝美爱情话本子最受欢迎,在众多少女们之间深受欢迎……
没错,她写的就是甄衍和周子舒的话本子,当然她也写过秦九霄和周子舒的话本子,但是卖的不好夭折了……
【宿主,你在人家的庄子里头写人家为主角的话本子,不怕被抓出来呀?】
南歌振振有词道:“我又没开车,再说了,这不是有写BG吗?况且我又没有用真名,谁能知道是我写的!”
【真是人活久了什么无聊的事都做得出来……】
“打你哦。”南歌扬了扬拳头,还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外头留珠的尖叫声传遍了整个弟子院:
“南歌!!南歌!!庄主!!庄主要见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南歌吓得手里的笔都掉了,妈呀,她不会这么乌鸦嘴吧?!?难道她的事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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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这一章五千字!!五一快乐!!爱你们!!!
作者:正文很多伏笔,比如秦怀章是晋王杀的,周子舒用真言蛊知道真相杀了晋王。
作者:番外是建立在南歌早十几年杀了赵敬,秦怀章还活着,救走了甄如玉夫妇,温客行现在是神医谷的小公子,大家都幸幸福福的。
作者:谢谢大家送的花花,感恩!今天第二更,祝大家五一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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