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山河令 圆满 （完）

第六十一章 圆满 3

就在阿湘和曹蔚宁成亲后两个月，莫怀阳果然又去闭关了，阿湘也没注意自己的嫁妆里少了一棵白玉菩提。

之前莫怀阳曾和曹蔚宁提起过这件事，被曹蔚宁拒绝了，想不到他堂堂一派掌门居然这么厚颜无耻，讨要不成就偷，也是没谁了。

不过他偷的那一棵南歌做了手脚，莫怀阳消化药力得一两年，两年之后那药性爆发，运气好点他能落得个走火入魔武功尽失，运气不好小曹就得换个师父了。

四季山庄也自由了，在武林大会那天，晋王不知怎么在混战中被人重伤，回去撑了两天就咽气了，他又没留下什么后代，当今圣上就开开心心地用亲王规格厚葬了他。

南歌没去问周子舒那瓶真言蛊去了哪，他也不曾提起，两个人都只当忘了这件事。

叶白衣倒是有趣，知道南歌晋升大宗师以后闹着要和她再打一架，结果不知怎么惹恼了温客行，两个人在后山草地上打了一架，然后神奇的和解了。

呵，男人。

“喂小蠢货，这么一看，你也不算太烦人。”叶白衣躺在草地上望天，嘴角有一处青紫，是刚才温客行打的。

“是吗，可我怎么看着你还是很讨厌。”温客行嗤笑一声，忽然看到叶白衣的头发上多出的那丝银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下：“老怪物，你那长明山上有什么好的，一年四季都冷冰冰的，不如去游山玩水，看看这四时风景。”

叶白衣看他一眼，翻个白眼道：“你以为我是你？天天不务正业，不是想着怎么哄娘子开心，就是在去哄娘子开心的路上，啧，肉麻。”

温客行十分幼稚地揪了一把草扔过去，碎草屑落了叶白衣一身他也没有反抗。

“那你不打算杀我了？”温客行斜睨他一眼，抱着胳膊道：“好歹还是个剑仙，说话不算数。”

“嘿？我就奇了怪了，见过讨骂讨打的，就是没见过你这样上杆子找人杀你的！”叶白衣踹了他一脚：“我杀你做什么？你现在身边有个大宗师护着，又不是什么大魔头，杀你？我是吃饱了撑的？”

温客行颇为认同地点点头：“这倒是，你平时确实是吃饱了撑的。”

“滚滚滚，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来了？”叶白衣看到半山腰出现一个纤细的青色身影，躺回草地上，枕着胳膊道：“快走快走，别一天天在我这晃悠，瞧着眼睛疼。”

“老怪物。”温客行笑骂一声，双手一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理了理领口，最后慢条斯理地束好了发，挂着笑就迎了上去。

“歌儿，你怎么来了，这后山风大，若是吹着你可怎么办？”温客行揽过南歌，替她挡住了山风，挽了她耳边的碎发，眼里是一派柔情蜜意。

叶白衣：你妹啊，你约我到后山打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阿湘和小曹他们两个回来了，说是新得了一些上好的莲子，我炖了汤，下去喝吧。”南歌假装没看到叶白衣捂脸，笑吟吟道：“叶前辈也一起吗？”

叶白衣想起南歌那一绝的手艺，条件反射砸了砸嘴，叹道：“你这做菜的手艺，就算是神仙吃了也得动了凡心，啧。”

这半个月，他每天起床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脸盘子圆了一圈，造孽呀。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叶白衣咬着牙拒绝了，一路飞奔下了山，这才没被那腻腻歪歪的两个人酸掉牙。

......

......

南歌和温客行并没有用轻功，而是手挽着手一步一步慢慢走下了山，听着山间的鸟鸣啾啾，欣赏着夕阳西下的美景，只觉得岁月静好。

“阿行，今天做了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和油爆笋，阿湘一直吵着要下厨，做了一道盐煎鱼，味道还不错……啊对了，今年立秋早，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去过的那片小香山？想来枫叶也红了，到时候......”

南歌拉着温客行说了好长一串，一抬头发现他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眼里满满都是欢喜。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什么不妥吗？”南歌眨眨眼，毫不客气地伸手捏上温客行的脸：“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啊！”

温客行顺势拉住了她的手，低低笑了起来：“歌儿，我昨夜做了一个梦。”

“梦？什么梦？”南歌有些疑惑：“这跟你找叶白衣打一架有什么关系？”

温客行慢慢道：“就是瞧着他不顺眼，想揍他一顿，你看你看，我这里都被他打青了，特别疼啊！”

“是吗？叶白衣这货手怎么这么黑？他居然打你脸？！我这就找他算账去！”南歌气冲冲就要往山下跑，温客行笑而不语地看着她充满活力的背影，笑容淡了几分。

昨夜，他梦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

少时父母双亡，被喜丧鬼救下带入鬼谷，挣扎十二年，八年布局，祸乱江湖，最终孑孑一身，就连陪了他十几年的阿湘也死去了，到最后，遍体鳞伤，心如死灰。

那个梦里，没有南歌。

醒来以后他抱着南歌睁着眼睛过了一整晚，直到天亮才敢放手。

古人言，庄周梦蝶，到底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成了庄周？

他不知道。

但他唯一确定的事，如果南歌不曾出现，他恐怕真的会变成一个梦里那般彻头彻尾的疯子。

杀白无常，杀赵敬，杀莫怀阳，一切让他觉得厌恶的东西都要消失，到最后拼个玉石俱焚，也要这江湖血流成河！

似乎是被梦里的记忆影响，温客行身体晃了晃，扶了扶额头，想把这股莫名其妙的暴虐之情打散。

“阿行——快来！！”

南歌已经跑出很远，转头看到温客行还站在坡上发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他：“回——家——啦！！”

温客行收回目光，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慢慢向南歌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直接飞奔起来，红色的衣角在风中翻飞，到最后跌入一片青色云海中。

“阿行？”南歌有些诧异，看着忽然抱住了自己的温客行，有些犹豫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了？”

温客行把脑袋埋在她肩膀上，像是累了很久的人终于找到了一片乐土，轻轻道：“沈南歌，你是为我而来的，是吗？”

南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货又看了什么话本子，顺着他的话道：“是是是，为你来的，这辈子被你吃的死死的，行了吧？”

温客行没有说话，南歌刚要把他推开，就觉察到一股大力把自己推倒在地，一抬头，看到温客行的眼尾再次出现一抹猩红：

“那你不要骗我，你如果骗我，就算是我死，我也不会放手，知道吗？”

他轻轻的低喃，口吻明明就是情人之间的低语，可南歌听出了一丝不对劲，捧起他的脸，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是又头疼了？我回去再给你熬些养神的汤......”

温客行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她的唇上制止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那如果温客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还会陪着我吗？”

南歌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耐心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会，我喜欢的一直都是温客行，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他，一直护着他，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温客行眼角的红慢慢褪去，脑海里让他发疯的画面也消失不见，仿佛有一根筋绷的弦断裂开来，心底最后一份恐慌也消失不见。

“真的吗？”

南歌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传来，哭笑不得推了推他：“真的真的，快起来，重死了你！”

“那今夜我能回房睡吗？”温客行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可怜巴巴道，眼睛眨啊眨，暗示意味明显。

南歌摸了摸自己的老腰，冷着脸踹开了温客行：“滚蛋。”

“歌儿～”

“别逼我揍你！”

“娘子——”

“咳咳咳，你，你给我放手！！”

“别呀，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小生怕怕呀！”

“怕黑你手往哪放！！”

“温客行，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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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四季山庄。

今年的天气十分古怪，就连常年如春的四季山庄都被波及，昨夜才下了一场好大的雪，早上起来，庭院里就已经有一层厚厚的雪了。

弟子们按部就班的打理着庭院，有些新近的小弟子没见过下雪，撒了欢地满庄乱蹿，整个地上是一片长长的脚印，扫雪的弟子气得满院子抱怨。

“吱嘎——”

书房门被打开，周子舒抬眼，却没看到人，皱皱眉头，定睛一瞧，不是没人，而是开门的人实在是太矮了。

一个穿着兔毛裘的小姑娘“滚”了进来，一双大眼睛黑溜溜的像是黑葡萄，兔毛裘之下是一身大红的棉衣，更显的她雨雪可爱，像是雪团一般。

“周叔叔。”

小丫头细声细语，周子舒却是忍不住捂了一下额头，起身把人抱起来，看了看外头，只看到墙角一片消失的衣角。

“你爹又把你偷偷带下山了？”周子舒叹口气：“你娘知道吗？”

小丫头摇摇头，怯生生道：“不是，我是想找成岭哥哥玩，就叫大和尚带我下山的，我爹娘不知道。”

周子舒才反应过来她口里的“大和尚”，就是从前能止小儿夜啼的食尸鬼，点了点怀里小团子的脑袋：“你怎么跟你娘一样，胆子这么大？你就不怕他卖了你去？”

小丫头摇摇头，从怀里抓出一只肥肥大大的蓝蝴蝶：“我带了蛊的，他要是敢卖了我，我就叫虫子咬死他。”

沈小蛊挣扎几下，就彻底开始装死。

“......”这一点倒是像极了温客行，周子舒无言以对，看着怀里一脸纯真的糯米团子叹口气：“好，我叫成岭来带你出去玩，不过得先跟你爹娘通个信。”

“好，慕歌知道了。”小团子奶声奶气，笑嘻嘻地在周子舒脸上亲了一口，眼珠子“咕噜噜”转个不停。

她一向是最机灵的，身上不仅带着沈小蛊，还备了好些阿湘给她的暗器，脖子上又是鬼谷特殊的求救烟花，寻常人根本近不了身。

张成岭得了周子舒的话到书房接走了温慕歌，一脸无奈，感叹这小丫头不愧是师叔和沈姑姑的孩子，这么大点就敢威胁食尸鬼帮她离家出走，还准备的挺齐全。

“小慕歌啊，待会儿有客人要来，哥哥还要忙，你先跟你嫂嫂玩一会儿好不好？”张成岭掂了掂怀里的温慕歌：“哟，想来是偷吃了不少糖，又重了啊。”

温慕歌扁扁嘴：“才没有呢！慕歌才没有偷吃，都是阿湘姑姑给我我才吃的！”

张成岭哄他道：“好好，小慕歌最乖了……”

一大一小往前院走的时候，长长的回廊里迎面走来一队人，为首的正是秦九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黑斗篷，眼下涂抹了乌黑颜料的异族男人。

秦九霄看见张成岭怀里的小慕歌眼前一亮：“小慕歌！还记不记得你秦叔叔？来，叫我抱抱？”

慕歌看了看他下巴上的胡子，疯狂摇头，小胖手摆个不停：“不要不要，秦叔叔胡子扎人。”

张成岭笑道：“师兄，你先忙，我先带慕歌去前头看雪，一会儿就来。”

这时跟在秦九霄身后的那男人忽然开口了，语气诡异：“这孩子......叫慕歌？温？温慕歌？”

张成岭有些诧异，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眼，才认出来这正是多年前在英雄大会之后就销声匿迹的蝎王，惊诧万分。

“是你？！”

蝎揭留波脸上的青涩已经完全褪去，棱角分明，冷峻坚毅，看人的时候眼里都是淡漠的光。

“她是沈南歌的孩子？有趣。”蝎揭留波看到慕歌肩膀上那只灵蛊，想起什么似的淡淡笑起来：“走吧。”

秦九霄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对自己说，看看一脸警惕的张成岭，赶紧带着人走了。

就在蝎揭留波面无表情和慕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慕歌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伸手抓住了蝎揭留波的斗篷，蝎揭留波转身，一动不动：“小东西，你不怕死吗？”

慕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才不怕，我爹爹厉害了。叔叔，你认识我娘吗？”

蝎揭留波神色古井无波：“算是认得。”

“那我怎么没有见过你？”慕歌十分好奇，张成岭知道蝎揭留波的身份，当下哄着慕歌要走，谁知小小的人分外执拗，从兜里掏出一颗糖要塞给蝎揭留波。

小祖宗啊，你可真是会选人，眼前这人可是江湖上最大杀手组织的杀手头子啊？！

张成岭又不能直说，苦着一张脸。

蝎揭留波皱皱眉，不耐烦地掏出了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周围人吓了一跳，他却只是割破了斗篷，语气不耐烦道：“本王没时间跟一个小东西计较，走了。”

慕歌委屈巴巴的看着手里的衣服碎片，气鼓鼓地把糖塞进自己嘴里：“坏叔叔，慕歌不要和他玩了！！”

......

......

小孩子的忘性大，很快就忘了白天发生的事，到了晚上吃了饭就困得直揉眼睛，静安郡主抱着她回去哄睡了才离开。

“唔，娘亲。”慕歌咂咂嘴，抱着被子卷成一坨在床上滚来滚去，一道黑影站在她床边沉默了很久，才伸出一根手指，犹豫着戳了戳她的脸。

“有趣的小东西。”

蝎揭留波抱着胳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她睡着的时候侧脸像极了一个人，才抿了抿唇，掏出白天的那把匕首，想了想，放在了她的枕头旁。

外头居然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蝎揭留波眼神闪了闪，动作快到看不清，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温客行，我告诉你，这次我揍她你要是再敢拦着，你就准备好睡半年的书房吧你！”南歌打开房门看到熟睡的慕歌，这才松了一口气，关上门冲身边的人小声抱怨道。

“我错了，歌儿，这丫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猴精猴精的，居然还学会离家出走了？等明天她醒了我就训她，必须训她！但是这个，昨天下雪了，万鬼殿侧殿太冷了，你看这个......”

温客行摇了摇扇子，企图博取同情。

“还能跟谁学的？你不要萌混过关，我告诉你啊，你下次再骗她说下山就能找到意中人，以后书房就是你的卧室了！”

南歌白他一眼，还是有些气不过在他腰间扭了一把，疼得他呲牙咧嘴，这才出了气。

“走吧，今天天冷，我刚才看到阿絮的后院里好像新开了一片湖，钓些鱼上来煮的辣辣的，喝点酒暖暖身子。”

“那不是锦鲤池子吗？”

“没差没差，大不了做好了给他送一份，嘿嘿。”

“也对，想来阿絮是不会因为区区一条锦鲤生气的，走吧走吧。”

“等会儿，慕歌怎么办？”

“等她醒了再说，今日夜色很美哦～怎么能辜负这一片雪夜月色呢？”

“你再抛媚眼我就把你扔出去。”

“不解风情啊不解风情。”

“温客行，你皮痒痒了？”

“在下错了，娘子就饶恕则个？”

“勉勉强强，看你表现吧。”

......

......

山河令·歌行天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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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慕歌，温、慕、歌。

作者：温客行爱慕沈南歌。

作者：就这样开开心心过日子去吧！

作者：今天有加更，周子舒番外《庄主夫人是只妖》和蝎揭留波番外《我爱上了一个死人》，嗯，听名字大概就能知道是啥了。

作者：谢谢大家送的花花，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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