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第十五章：死神

满手浓腻粘稠的血，洛柯怀里的戈泽在止不住的发抖，他额间满是细汗，洛柯用发颤的声音说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无力，束手无措，洛柯没有一点办法，他恨极了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

洛柯不知道他们是来到了什么地方，他甚至都看不到他们周围的环境，他只是看到了挲逻言，他哀求：“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帮我救救他，求求你！”

挲逻言见到这样的洛柯，眼里生出了一丝厌恶，他眉目紧锁，半蹲下，伸手捏住洛柯的下巴，说道：“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作为暗沃尔主宰者的死神，你在我这里低声下气的去求救得人是谁？”

挲逻言用力将他的下巴拧到一边，冷声道：“那是他自己的抉择，只不过是沦为堕天使，受尽人间疾苦罢了，又不会死！”

洛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他变成这个样子！”

挲逻言凝眸，引诱道：“不想？可以！放干你的血，让他喝下去！他会变成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的守护神！”

洛柯没有丝毫犹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在哪里拿到刀的，眼睛眨也不眨就割腕了，血在一滴一滴的流，滴在戈泽的嘴角。

挲逻言突然间怔愣，原来让洛柯那么心甘情愿往死的路上走那么简单，不过一个戈泽而已。

洛柯真的是在一点一点的放着自己的血，有时候凝固了他还会在用力去割，他都没感觉到痛，只是慢慢的感觉自己意识不清，浑身软弱无力，慢慢的没了知觉，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血流没流干，也不知道戈泽有没有成为他原先的样子。

挲逻言看着倒在地上毫无知觉的两个人，真的是有被感动到呢，不过他邪魅的唇角勾起，看着戈泽，说道：“不好意思了，你实在是比什么方法都好用，你以为你自废羽翼就可以消除死神身上所有的恶魔之力了？可你不知道，死神自己心甘情愿去死之后，他还是会成为死神，而且谢谢你给了他一双无与伦比且绝无仅有的黑色羽翼！”

…………

浓墨的黑色掩盖了四周，下坠感在不断的加深，好似没有尽头，直到脊背处感到深深地断裂，疼痛感从那一处四散开来，蔓延到全身，再到整个身体神经都触觉到痛处，蜷缩，不断的蜷缩，戈泽身体蜷缩成一团，看不清周围，眼前是灰暗色的，他哑声启唇：“洛柯…洛柯…”

没有任何的回应声，戈泽的心瞬间落到了低谷，他自言自语道：“我没能守护住你吗？可我…明明已经用尽所有去守护你了…还是…没能守护住你吗？”

一道刺眼的光突然袭至，吵闹的人声闯入戈泽的耳膜，戈泽适应了光亮，入眼的便是车川人流，而他则身处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看着人来人往。

这是人世。

与此同时的暗沃尔。

挲逻言一袭黑袍，站立于殿中央，身后是众多黑骑，殿上方的黑色宝座上，一人着褐色衣袍，满目清冷，眼尾带着嫣红却是另一番阴暗沉色，是与以往不同的洛柯。

挲逻言满脸欣喜，右手绕前胸搭与左肩，俯首弯腰恭敬道：“恭迎暗沃尔尊者回归。死神觉醒！”

身后一众黑骑喊道：“尊者回归，死神觉醒！……尊者回归，死神觉醒！……”

洛柯坐于殿上，面上无神色，只是淡言道：“戈泽呢？”

挲逻言面部一僵，他以为只要洛柯恢复一切记忆，就再也不会去关心那无关紧要的托罗桀守护神了。

挲逻言道：“他自然是继续担任托罗桀守护神，去寻找下一任自己的守护主去了。”

洛柯睫毛微颤，手不自觉的握紧，用自己才能听到的话喃喃道：“是去守护别人了么…”

是啊，他都是死神了，与他自然是对立的，又怎敢奢望守护神能守护他这个死神呢。

挲逻言见洛柯失神，说道：“尊者，暗沃尔近来能量衰微，骑士也日渐减少，当下之急需要壮大我骑士规模，以稳定暗沃尔的能量而不至于消散。”

暗沃尔和托罗桀同属两个异空间，空间里有生命物种的存活越多则空间越稳定。而这生命物种需要从人间获得，但不是任何生命物种都能适应异空间的生存，尤其是处于极端恶化的暗沃尔空间。

暗沃尔尊者所担任的任务就是从人间大规模的将人类带入暗沃尔，能存活下来的便是暗沃尔骑士，而存活不下来的便只能去往死亡空间，所以暗沃尔尊者才会被称之为死神。

戈泽在人类的空间流浪，虽然他从天使任职一直到守护神在人间的空间里也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是现在的他成为堕天使根本就没办法让人类正常看到他，他没办法在这里生存下去，别人看不到他，他像是被遗忘了一样，孤独流浪。

他没有生命结束的那天，但他也没办法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存在却又不存在，这便是堕天使。

戈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他也跟随着人流窜动，希望能在这人群中再见到洛柯，即便他看不见他，但他能看见洛柯就足够了。

见到他，要问他：

“过得好不好？”

“还是一个人吗？”

“我很想你……”

可是任凭戈泽在人潮中日复一日的逐流，他都没有见到过洛柯。

苗乌再见到戈泽是在洛柯原先租住的房子那里，事实上这里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长瑛尊设下的虚幻镜像，这里只不过是一片废弃的荒芜杂草之地。

苗乌见到戈泽的那一瞬间就红了眼睛，他呜咽道：“戈泽，你…你现在…”他其实想问他过的好不好，可是答案他自己能看出来，他满目的苍凉已经说明了一切。

戈泽勉强露出了个微笑，说道：“是常炎老头让你来的？”

苗乌点了点头，说道：“常炎神和长瑛尊说了，只要你…你自愿消弭掉你和洛柯的记忆，他们会让你重返托罗桀的，而且你的守护神火翼是托罗桀的加护层，你便是托罗桀最大的神。”

戈泽笑了笑，长瑛尊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另外一只羽翼在洛柯那里，所以才那么费劲心思的让他去守护洛柯，好从洛柯那里拿回羽翼，得以对托罗桀的加护。

戈泽道：“告诉他们，不必了。让我忘了洛柯，我宁愿毁掉托罗桀。”

苗乌心下一颤，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戈泽，戈泽眼神淡淡，回视他，那双好看的瞳孔里面好像就只映了一个叫洛柯的少年，难以消弭。

可是戈泽要是知道他心心念念守护的那个人已经是暗沃尔最强大的主宰者死神，他会怎么样。

苗乌沉默了半晌说道：“你当初那么拼尽一切去守护他，只是让他过个简单的平凡人的生活？”

戈泽道：“简单点挺好，最好是能和大众一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结婚生子…不再受人闲言碎语，光明正大牵喜欢的人的手…”

说到这儿的时候，苗乌看到了戈泽眼底的落寞，一点点，一片片，然后漫无边际，像是涌来的汪洋大海，瞬间淹没了戈泽，他知道，这不是戈泽的真心话，但他的确是希望洛柯那样活着，可戈泽即便觉得洛柯活的幸福了，他也会没办法压制他内心对洛柯的爱意。

他会嫉妒和洛柯生活在一起的那个人，嫉妒的要死。

苗乌长呼出一口气，他说道：“他不会那样活着的，他带着你给他的所有一切成了暗沃尔死神，你希望他过的生活，他选择了背道而驰，所以你现在还要因为他一直沦落为堕天使么？”

戈泽瞳孔骤然紧缩，仅仅在那一刹那间，远处一阵凄厉的惨叫如同这个震天的消息一般，刺破了戈泽的耳膜。

他那么守护的人最终还是成为了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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