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袅袅三清茶之交易

梵音在熟悉的檀香中醒来，她动了动身子，好无力酸软，头疼欲裂，她扬声喊翠柳，半晌，没有人应她，她挣开眼睛，房间里灯火如豆，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着陌生的环境。

单调的房间，甚至称得上简陋。一床一被一桌一椅，桌上有一盏豆灯，一个茶壶，两个茶杯，再多的没有了。窗门紧闭，雨应该是停了。

梵音有些晃神，脑子晕乎乎的让她蹙眉，有些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她想要起身出去看看，这里是哪里，待在这里的感觉太糟糕了，她不喜欢。门外传来轻轻地脚步声，很快门被推开，一身干净驼色袈裟的小和尚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施主醒了？可感觉好些？”梵音的目光顺着他的声音移到他的脸上，瞬间晕过去之前的记忆在脑海里闪现。原来，他真的回来，不是她看花了眼。

梵音笑了，点点头道：“我没事，你呢？你可无恙？你蓑衣和斗笠遗落了，没发现吗？呵呵，我给你送过来。你叫明空是吗？你”

“施主。”明空打断她，手里的药碗往前递了递，认真道：“施主昏迷了一下午，还发了热，大夫刚刚才离开。先把药给喝了吧，厨房温着粥，待会儿可以用些。”

又发热了吗？梵音愣愣接过明空手里的药碗，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见了，被换上了一件驼色袈裟，她捏着衣服抬眸，名叫明空的和尚察觉到他的目光，窘迫地移开目光，呐呐解释道：“你衣服都打湿了，又发着热，事急从权，施主莫怪。”说完，甚至还合掌躬身。

梵音笑得更开心，一口把药喝了，也不管洒了弄脏了衣服，她踉跄着下床，扑到明空面前，双手紧紧抓住明空的衣袖，期待地嚷着：“怎么样？我的身子你看了可中意？如果中意，那你尽可以用，你把我们之前约好的佛珠给我就好，喏，就你手上这串，可以吗？”

明空扶着她站立不稳的身子，眉眼复杂，并没有立刻回应。他在想，明日那场宴会究竟该不该让她去，这身子虚弱成这样，别中途出了差，他就得不偿失了。

半晌没见明空给个反应，梵音有些失落，视线扫到自己脖颈上还没有消退的吻痕，她心情更差了，早知道不应该让那个男人在这身上留下痕迹的，昨天就因为这痕迹，明空走了，肯定是这痕迹太碍眼了。

“你做什么？！”

梵音的手腕被狠狠攥住，有些疼，可见面前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她无辜抬眸，对上明空黑沉的目光，幽幽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些痕迹很难看，所以不愿意用这身子？我把它们擦掉，擦掉就好了，你可以用吗？我”

擦掉？呵，吻痕要怎么擦掉？就这么想要男人吗？明空甩开她的手，冷冷道：“施主这姿容还缺男人吗？濮阳城大把的达官显贵捧着奇珍异宝上门，只求姑娘青睐，明空一穷乡僻壤的穷和尚，高攀不起姑娘万金之躯。”

万金之躯，这四个字从明空嘴里说出来，全是讽刺的味道。然而，梵音似乎完全不被影响，她像是听不懂明空的话，理所当然回道：“别人的奇珍异宝与我何干？我不要你的奇珍异宝，也不要金子银子，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给你疏解消遣，你给我你的佛珠，咱们各取所需，之后两不相欠，就这么简单，你怎么听不懂呢？”

梵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想要明空的佛珠，她只知道看到明空手里这串佛珠，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红梦楼花魁娘子梵音钟爱佛珠，每日上门送佛珠的数不胜数，她十五岁第一次，给了一个带着佛珠的男人。但是，那佛珠如今在她的宝盒里面积灰呢，那佛珠初第一眼让她喜欢，戴在手上却不是那样的感觉，之后陆陆续续又得到许多。

各种玉佛，各种菩提珠，各种颜色模样，没有她喜欢的那一串。只有明空手上这串，只有这一串让她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想要得到。

明空听得她这些话，少见扬唇笑道：“和尚的佛珠是随身之物，且这是和尚身上仅有属于我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交于烟花女子？和尚侍奉佛，虽悟性不高，也盼望能早日修成正果。救施主只为造浮屠塔，并不为施主美色，所以这佛珠，请施主莫再惦记。”

明明是笑了，却比不笑的时候更加冷漠。在这样明眸皓齿浑身散发圣洁佛光的注视下，梵音没来由的自惭形秽，她第一次有种自己在亵渎佛门的羞耻感，梵音还想要再争取一下，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明空拿起梵音扔在床榻上的药碗转身往门口走，声音不急不缓的传进梵音的耳朵里，“施主休息吧，此寺庙只有和尚一个人，不会有人来打扰施主，待明日施主身子好些了，再下山即可。”

“砰。”

关门的声音惊醒了梵音，她回神，明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想到他离开之前说的话，梵音顿住了。

明空只想要修成正果，成神成佛，造浮屠塔。环顾四周清苦的摆设，梵音有些挫败，他是一心清修的和尚，他不贪金银，不恋女色，似乎也不慕名利。

这样看来，那串佛珠，她似乎真的要错过了。不甘心呢！梵音抬腿往门口走，明空似乎说过，这间寺庙只有他一个人，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趁着明空睡着了，去偷呢？

宽大的袈裟穿在梵音修长玲珑的身上，更显得她身材凹凸有致，行走间袅袅多姿，如瀑布般的长发覆盖了她大片瘦削脊背，直至腰间，素色的小脸因为发热，酡红一片更显得那双点漆般的双眸盈盈若水，惹人怜惜。

明空正在简陋的厨房忙碌，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眸，借着皎洁的月色，便见如此景致，沉吟片刻，他轻声道：“施主还在病中，这山中夜间风大，请回房间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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