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穿新衣

娜娜死了。

她死得很恐怖，全身的皮都被人扒了去，只留下血肉模糊的尸体。警察勘验现场的时候当场有人吐了出来，但凶手却没能抓到，因为现场除了她自己和几个朋友的指纹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线索。

我们一众朋友被反复排查了几次，各自都有不在场的证明，法医解剖更说她死于心脏衰竭，这就让本来残忍恐怖的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过去了一个月，事情仍然毫无进展，娜娜的挚友小薇沉浸在痛苦之中终日以泪洗面，丝毫不比娜娜的父母的悲痛少几分。

她从娜娜的遗物里拿回了一个娃娃聊以慰藉，那是某次我们一起去到一个中古店里买的，娜娜一直都有养SDK娃娃的爱好，因为颇有心得，在网上还写过一些攻略，有人甚至把娃娃寄给她代为打理化妆什么的，小薇因为学时装设计，被娜娜拉来给SD娃娃做各种衣服，两人还因此小赚了不少。

我担心小薇悲伤过度，便经常都去看她，她终日与娃娃对坐，时不时装着和它对话，但称谓却变成了娜娜，我知道这是小薇把对娜娜的感情都寄托在这个娃娃身上了。这样也好，不过总比她无限制地悲伤下去要好，于是我也假装这个娃娃就是娜娜，加入到三个人的对话中去。这样的精神寄托是有效果的，小薇过了一阵，仿佛能接受娜娜已经不在的现实了，我建议去逛街的提议她也答应下来。

出门的那天日子似乎不错，艳阳高照把冬天的阴冷都驱散了不少。我们去了很多地方，都是以前常和娜娜逛过的，我刻意没提起她，小薇似乎也没有触景生情。我们一路说着话，情绪高涨时她还唱起儿歌来。

“小燕子……咦，年年春天穿花衣。”

“这都能唱错？我怀疑你幼儿园肄业。”对于她的忘词我调侃了一番，小薇被说得有些脸红，我赶紧换了个话题。

之后我们渐渐习惯了娜娜不在的日子，生活回到原有的步调中，小薇保留了天天给娃娃梳妆打扮的习惯，似乎是真把它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但我总是埋怨她花在娃身上的精力太多了，娃娃打理得越来越漂亮，自己却不好好拾掇，蓬头垢面一脸憔悴的样子。

她嘴上倒是答应下来，实际上却一点没改。因为要出差外地半个月，我也懒得当她的监护人，只是天天看她发朋友圈晒她的娃，不得不说经过她的打理，这娃娃越发好看了，白皙的皮肤没有一点硅胶的油腻感，妆容也很细致，要不是有参照物，那妆扮简直直逼真人。

真人？

这个想法让我突然有些惴惴，我又仔细看了看她晒出的娃娃照片，那妆越看越像……娜娜！难道小薇还没走出……这照片确实太像真人了，那种眼波流动的神态，仿佛随时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样，我忽然觉得毛骨悚然。盯得越久，就感觉她似乎随时都要动起来一样，但目光却牢牢被她吸住了，再看久一点，那娃娃竟隐约又跟小薇长得差不多了，我心中惊惧万分，像是有人用力握住我的心脏一样。当晚我就做了噩梦，梦里梦到许多跟小薇的娃娃一模一样的人偶，空洞着眼眶直直地盯着我，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一身冷汗。

回到市里，我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小薇，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要把娃娃装扮得和娜娜一般模样？等她开门时，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吓了我一跳，她仿佛很多天都没睡的样子，黑眼圈深重得如同熊猫眼，双目浑浊且凹陷，灰白的脸毫无血色，皮下血管的纹路狰狞地爬满脸庞，我紧紧抱住小薇问她到底怎么了，她不回答我，只是一直喃喃地哼着歌：“小燕子……，年年春天穿花衣。”

中间有一句没听清，但还是唱错，我也完全没有纠正她的意思，赶紧给小薇的父母去了电话让他们过来照看。时间接近晚上，她父母还没赶来，于是我叫了外卖，因为疫情骑手进不了小区，只得我自己去拿，我安顿好小薇便去取外卖。

往回走刚到楼下，突然一个阴影从天而降，落在我的面前！那是一具没有皮的肉体！它头朝下摔得粉碎之前，我和它对视了一瞬！那是——小薇！！

“啊！——————”

我最后的只记得用尽此生所有的力气尖叫了一声，接着便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但眼前一片红，什么都看不清，想揉揉眼睛，却觉得手臂沉重抬不起来，这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歌声，仿佛是小孩子在唱：

“小燕子……穿花衣……”

中间穿插了两句怎么也听不真切，但那歌声一直没停……

“小燕子…pi……年年春天穿花衣……ni……”

我的注意力全被歌声所吸引了，但渐渐的，这声音越发熟悉起来，有点像……娜娜！不对，是小薇的声音！

“小燕子，剥了皮”

“年年春天穿新衣～”

原来我一直没听清的歌词是这样，那原本的歌词呢，这首歌原本是怎么唱的？我试着哼唱着来回想……

“小燕子，剥了皮，年年春天穿新衣，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我也唱越觉得心凉，连身上都感觉到冷冷的滑滑的。

“燕子说：下～一～个～就～轮～到～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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