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比试

中秋节就这样过去了，如今多了大皇子这么一个助力，孟寒枝能做的事就更多了，只是目前大皇子还不太信任她，而她也要提防大皇子反咬一口，大皇子之所以要拉拢他，就是为了隐瞒之前孟寒枝让他吃亏的丑事，以及利用她为他办事。他手里有大皇子的把柄，依着那高傲自负的性子，大皇子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现在的她对大皇子来说还尚有利用价值，他对孟寒枝身后隐藏的神秘势力也颇为忌惮，因此暂时不会动她。可一旦大皇子利用孟寒枝摸清她背后的不明势力，恐怕那时大皇子就要斩草除根杀掉她了。

孟寒枝低头拨弄着花瓶里的花，暗自沉思着。她要利用大红子往上爬，必须再找到其他的助力靠山。下一个找谁呢？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有些事情必须提早做好准备。孟寒枝眸光一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孟府书房。

“大人，这些便是属下探查到的全部事件卷宗。”孟祈的贴身家仆将手中的所有书卷呈了上去。

孟祈沉默的坐在案几前阅览着这些书卷上的内容，面色愈发铁青，而那家仆就毕恭毕敬地立在孟祈身旁。他深知，有些时候自己必须是瞎子，也必须是聋子和哑巴。

“真是岂有此理！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家主放在眼里！”孟祈阴沉着脸，将所有书卷掀翻在地。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冷硬的开口:“这些年府中后宅失踪的下人，都给我好好查查！”

那家仆猛地一跪，沉声答道:“是！”便转身飞速离去。孟祈闭着眼揉了揉紧皱的眉心，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半晌，便坐在那里黑着脸沉思着什么。

自从在中秋灯会上得到了一张奇怪的字条和那老婆婆塞的云影绸手帕，孟寒枝整整几宿都没有睡好，事情好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下去了。即使拜托二夫人甄氏去查，也便再查不出什么东西。孟寒枝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她大概猜到了某些事情，可却又觉得事实不可能如她猜想的那般。

这纸条上写着“木槿败兮缘未尽，君已离兮难再留。”孟寒枝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这云影绸乃是前朝之物，早已绝迹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一个老婆婆的手里 ？

在乾坤大陆还未分裂成五国时，乾坤大陆上只有一个帝国——东夏帝国。东夏帝国由轩辕皇室统治掌管，一代又一代，代代传承的皇位，在东夏最后一位以文治国的皇帝手中毁于一旦。以赤离王为首，大卫、天奇、与岚、元昭四国君主相继起义，自立为王，文弱的轩辕皇帝已无权调兵遣将去镇压，于是东夏帝国对乾坤大陆长达多年的统治，就此结束。

在轩辕皇室统治时期，大陆远比现在的五国繁华富饶，纺织品也是做的极为出色，其中最出名的，最受贵族欢迎的丝绸布匹，便是云影绸。云影绸，顾名思义，就是像云朵影子一样缥缈的丝绸。云影绸做工精细繁复，选料极其严苛，最神奇的地方便是布匹上的花纹在阳光下才能显现出来，缥缈灵动的暗纹，犹如天上的云彩在布匹上游移浮现，精妙绝伦，华贵不已。而且这云影绸是皇宫出去的绣娘钻研发明出来的，一经面世，便深受皇室与贵族的喜爱，只可惜五国分裂出来以后，各国君主为了永绝后患，便除掉了当时所有对轩辕皇室忠心耿耿的人，自然也包括这个绣娘。从此云影绸便绝迹于世，无人再窥得其踪影。

在中秋灯会所遇到的小姑娘和那个将她认成别人的老婆婆，她们难道都是冲着自己来了吗？孟寒枝实在是觉得诡异，这个云影绸现在只怕整个大陆所有不超过三匹，她竟然就得到了一张云影绸。如此精准的塞到孟寒枝的衣袖里，她不得不怀疑，这个老婆婆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然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一般人怎么会随身携带。至于那个小姑娘，她不知道是被别人派来的还是被利用的，别人在暗她在明，看样子对方早就是有备而来，甚至极有可能随意进出孟府，时刻监视着孟寒枝。孟寒枝脸色一沉，如此一来，她不管做什么行动都会受限，现在也还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要是对方是敌人，那倒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

孟常卿自从中秋节回到家以后，便没有再跟孟寒枝说过一句话，孟寒枝自然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而不理她，所以也非常识趣的不理他。不过今天来不及了去思考那张字条和云影绸真正的含义了，因为今天，孟寒枝和孟常卿被孟祈一同叫进了书房，孟祈说要考考他们。孟寒枝不想跟孟常卿比这么无趣的内容，而孟常卿本来也不愿跟孟寒枝比试，毕竟孟寒枝一介女流，他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可孟寒枝趁他不在家，对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百般羞辱，实在是令他怒火中烧，听到孟祈的口令，健步如飞的往书房赶。他必须要挫挫孟寒枝的锐气，不然她日后还会蹬鼻子上脸，对主母和长姐越发不敬。

孟祈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女儿，心里有些欣慰，这个儿子和这个女儿都很聪明，若是将来把孟家交由他们发展，那必然能将孟家发扬光大。他轻声的说:“今日叫你们兄妹过来，是为父想比试比试，看看你们谁更博学多识，输赢不要紧，你们还年少，将来还可以大有作为。”

孟寒枝和孟常卿皆点头称是。

孟祈便问道:“江南水患成灾，多个村庄被滔滔洪水一洗而空，百姓流离失所，庄稼全部涝死，每年这个时节江南总有许多犯罪发生，而灾情严重的村庄更是饿殍遍地，皇上把这个事情全权交给为父来处理，你们说说，应该怎么做？”

孟常卿见孟寒枝仍在思索，便抢先一步说出自己所想:“回父亲，儿子认为应当先要开仓赈灾，安抚百姓，再安排工部协助负责加固堤坝，从国库拨钱给受灾地区，重新修建村庄，从根源处理，杜绝犯罪发生。”孟常卿对答如流，他可不认为一个深闺女子能够了解这些朝政之事，于是便静静立在一旁，等待着孟寒枝的回答。

孟寒枝听完孟常卿的建议，皱着眉头:“父亲，依我看来，大哥的方法固然好，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孟常卿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可也不服气:“那你说说你的看法吧！”孟祈眸光微闪，也示意她说。

孟寒枝道:“若是常年都发生水患，那工部应该先去勘察江南的地形土壤，我记得江南地势较低，周围群山环绕，大多数村庄都处在这一深沟万壑之中，常年水患必定不只是河岸决堤。江南素有水乡之称，自然也是因为江南一年烟雨天气较多，这样常年下雨，而江南又土质疏松，那在如今这个时节自然是容易发生山洪。由于地势低洼，所以庄稼涝死，人们也无法躲避。”

孟祈赞赏的看着孟寒枝，问道:“那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孟寒枝正色道:“女儿认为，应该交由工部勘察地形土质，再来选择种植合适的树木庄稼，控制百姓对该地树木的砍伐，保持森林绿被的完整，才能牢牢抓住土壤，减少山洪的发生；至于洪灾，可以围湖造田将村庄上游的河水引流，再鼓励百姓与官府一同修葺加固河堤，便可暂解燃眉之急；至于犯罪率高这个问题，不妨可以让官府征召损失严重的壮汉，一同去种树修堤，若是拖家带口，便减免赋税，多加优待，便可减少因为养活一家老小或者无法生活下去而去烧杀劫掠的罪犯。”

孟祈再一次被自己这个女儿的聪慧才智而折服，只可惜她不是男子，若是男子，那孟家必定是要交到她手上，自己才能安心。孟祈高兴地摸摸孟寒枝的头，笑道:“寒枝你说的很对，连为父都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刚才你只说了解燃眉之急，想必你知道如何根治？”

孟寒枝笑笑:“是的，父亲。只是……根治的方法花费时间极长，耗费财力极大。”这些统治者，有钱去修筑金黄的宫殿和陵墓，却没钱去修建一个强大的水利工程。孟寒枝不认为自己的方法会被采用，就算商栾是一个还不错的皇帝，她也不认为他会这么做。

孟祈皱眉:“你尽管直说，只要是有利于百姓，为父定会上奏皇上，彻底解决此事。”

孟寒枝点点头:“这根治的办法么，便是修筑一个强大的水利工程系统，南水北调。”

孟祈皱眉不语，思索着孟寒枝方法的可行性，但孟常卿憋不住了，怒道:“你说的倒是轻巧，江南地势险峻，如何修筑沟渠便是一大难题，更遑论南水北调？简直是痴人说梦！”

孟祈摆摆手，示意孟常卿安静，目光如炬的盯着孟寒枝:“你说说怎么个南水北调法？”

孟常卿气极，但也只能再一旁安静地听着两人讲话。

孟寒枝略加思索:“我记得朝廷当年是有做过这一相似工程的，但是因为地势问题没法完成。为何不从地下开凿一条道引流出去呢？将江南的河水引流至容易发生旱灾的州府地区，建成一个地下水库，如此一来既解决了江南的涝灾，又解决了其他地方的旱灾。”

孟常卿被孟寒枝的想法惊呆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不过是一个深闺小姐，为何会如此精通朝政之事？这些办法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即使他厌恶孟寒枝，也不得不承认孟寒枝的办法确实一劳永逸，两全其美。

孟祈一直默不作声，思忖半天，才拍案叫绝:“好啊！寒枝，你这个办法好！既解决了洪涝，又解决了旱灾，一劳永逸。为父这就进宫面圣，此事一直都是皇上心头大患，如此一来，便解决了常年困扰朝臣的难题！寒枝，为父回来再奖励你！”话罢，孟祈便拿上朝服飞奔出去。

孟寒枝和孟常卿向孟祈行礼，便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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