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惩戒

看那公子一副温文尔雅，竟还是会为了这么个孩子而跟老鸨掐起来，也是个性情中人。不过小妍的表现才是真真震撼到了她，这小丫头之前明明乖巧听话，今天却突然站出来演了这么一出。本想以强硬手段制住那老鸨，但小妍这么卖惨实在是令她始料未及，如此一来，也不会给自己留下坏名声，她也算是帮了大忙。

孟府后门。

“确定是她吗？”一身黑衣的男子蹲在孟家围墙上，沙哑粗粝的嗓音格外特别。

“我确定，我不会看错的，就是她！”略带衰色的男人一身短衣粗布，他费力的挺着驼背诚惶诚恐的望向黑衣男子。

“好，我知道了。”话音未落，那黑衣男子奋力一跃，消失在了墙外。

粗布短衣的驼背男人站在原地久久凝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离去。驼着的背饱经岁月的蹉跎，风霜的洗礼，隐隐还能撇见那斑白的鬓角，他摇摇头，身子不由自主的轻微颤抖:“该来的……总会来……”

孟府众人等了一下午，也没能等到孟祈的归来，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施薇有些着急，可作为当家主母，她不能在别人面前露出怯色。看着稳坐在下方的孟寒枝，施薇不禁有些恼怒:“寒枝，你一个女儿家以后没事就别老往外跑，今天这事有你父亲去摆平，下次呢，下次谁还能帮你摆平？你父亲每日处理政务已经够忙了，怎么不体谅体谅他一下？你是孟府的二小姐，当街跟一个青楼女子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

孟寒枝无辜的眨眨眼:“可是女儿出门是父亲同意了的，而且无论女儿要不要把公主救回来，都会跟咱们孟家牵扯上，难道母亲不希望女儿救公主？哎呀，母亲，您可不能这样想，公主殿下可是皇上的皇嗣，自然也是咱们的君，臣子救君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难不成母亲想让女儿落个弑君的罪名吗？”

施薇大惊:“你给我住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传出去你父亲怎么做人？！”施薇心里气极，无端端就被孟寒枝扣这么大的帽子，还是弑君！若是不让她长长记性，以后还敢这么跟主母讲话，传出去她颜面何存？

施薇看着下方低眉顺眼坐着的二夫人甄氏和孟茹之，还有唯唯诺诺的常氏，轻蔑的睨了她们一眼，对着孟寒枝呵斥:“来人！给我按住二小姐，家法伺候！”话音刚落，门外便进来两个健壮的粗使婆子，孟寒枝始终垂着眼帘，看都没看施薇一眼。眼看着这两个婆子按住自己的女儿，硕大无比的棍子就要落在孟寒枝身上，常氏跪倒在主母面前，哭着乞求主母不要对孟寒枝动手，施薇本就见不得这母女两个人，见常氏跪在自己脚边，愤怒的朝她胸口重重踹去，常氏顿时间摔到孟寒枝面前，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孟寒枝不敢相信施薇竟然真的敢对自己娘亲动手，心里怒极，眼神森冷的望着施薇，仿佛在看一个死人。施薇也被她这个眼神吓到，这根本不是孩子该有的眼神，果然她们母女都是怪胎。

施薇心一横，打算先斩后奏，就算老爷回来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了。她对着两个婆子点点头:“动手！”

“我看谁敢！”那两婆子正要动手，就被老人威严摄人的苍老声音打断。老夫人走了进来，孟寒枝立马泪光闪闪的望着老夫人，仿佛受尽了无限的委屈。茯苓姑姑立马带人将这两个婆子押了出去，老夫人叹了口气，轻轻揽住孟寒枝，抚摸着她的头顶:“孩子，你受委屈了！”

“寒枝没事……就是，就是母亲她……”孟寒枝微微颤抖着的声音让老夫人更加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望向地上的常氏，老夫人暴怒，放开孟寒枝就朝施薇走去，狠狠抓住她的手腕:“施薇！你好狠的心！你就是这样掌管中馈的吗？！给我跪下！”

施薇本以为这老人家已经睡了，可谁承想她竟然跑到这里来？！原本恶狠狠的眼神转瞬变得温婉委屈:“母亲！寒枝出口顶撞我，作为孟府主母，我总要小施惩戒才能巩固主母地位啊！”

你这是小施惩戒？！你把常氏踢晕过去这就是你的小施惩戒？！”老夫人怒不可遏，指着施薇的鼻子破口大骂。“放肆！你这个毒妇，连自己丈夫的妾室子女都要赶尽杀绝！身为主母，连宽容大度都做不到，施薇！给我跪好！上家法！”

施薇立马被茯苓姑姑按在地上跪着，她满脸错愕的看着老夫人拿着家法走过来，她是施家嫡女，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种委屈，难以置信地望着老夫人:“母亲，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施家的嫡女，如果没有我，就没有现在的孟家！”

老夫人气极反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孟府一砖一瓦皆是我儿子辛苦拼出来的，哪里就成了你们施家的施舍了？老身今天就算打了你，你娘家也断然不会上孟府来为你讨公道！我一个长辈像你一样，教训一个小辈立立威又有何不可？”话罢，手里的棍子狠狠落在了施薇的背上，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还很硬朗，力气也奇大，猛的一下抽得施薇一个趔趄向前栽倒过去。不过她仍然没有放弃为自己开脱:“母亲，你相信我！真的是寒枝出言不逊！不信你可以问问二妹！”说着，施薇将目光投向一旁低眉顺眼的二夫人甄氏。老夫人望着甄氏，肃然道:“甄氏，你说，到底是不是寒枝出言不逊？”甄氏一言不发，自动忽视了施薇那热切的目光，将头埋得更低了。

见此情景，老夫人更生气了，边抽打着施薇边怒骂:“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你看看孟祈的后院，这些被你搞得乌烟瘴气的！他是你的丈夫啊，你不想着替他分担，反而独霸后宅，你到底是和居心？！”老夫人对施薇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嫉妒妾室，残害子女，这早就犯了七出之罪。只是看她掌管孟府中馈得心应手，这些年功劳苦劳参半，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可如今看她在孟家后宅作威作福，甚至愈演愈烈，老夫人实在是无法袖手旁观了。若是不施以惩戒，那待她以后驾鹤归西，孟府的后宅迟早被施薇搞出人命来。到那时，她孟家颜面扫地，她也没脸去见孟家列祖列宗。

一旁的孟寒枝扶起常氏，叫了郎中进来查看常氏的伤势，甄氏低着头，面上一片狰狞的笑意，只是，无人察觉到。而此时的孟祈也并不知道孟府发生的事，他只感觉这次的事情是真的麻烦大了。

老夫人狠狠抽了施薇十棍子，施薇昏了过去，茯苓便带人将施薇送回流潋阁，还找了最好的大夫来为主母疗伤。而老夫人不过休息片刻，皇宫里的大监便来到孟府传皇上口谕。皇上说，让孟寒枝立刻进宫面圣，且必须是独自一人。老夫人送走了大监，便悄悄跟孟寒枝交代了几句话，着人为孟寒枝沐浴梳洗，换上新衣，就送她上了马车。

“老夫人，您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茯苓实在是为家主和二小姐担忧不已。

老夫人目送着孟寒枝的马车渐行渐远，心里一片复杂，沉声道:“圣上的心思谁能揣摩？”

流潋阁。

“这是做什么？”孟柔芝茫然无措的看着一众人围成一团，乱糟糟的在说些什么。待她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听着丫鬟哭哭啼啼的讲述了方才大堂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孟柔芝绝美的面庞凶狠地扭曲着。孟寒枝！我定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一定要除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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