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爷常去琅古院,孟寒枝也常受到老夫人和老爷的赏赐,府里的下人们也躁动不安。
在孟寒枝的授意下,小妍和素心从下人们那里得到不少关于府里的各种消息。
上到孟祈的行程安排,下到哪个丫鬟婆子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肚兜,听得两人是苦不堪言。
孟寒枝也从这件事觉察出了两人的特点。
小妍对待每个人的尺度都把握得恰到好处,得到的消息有七分真。
素心则是能快速厘清各种消息中人物的关系。
这对于孟寒枝来说是件好事,大大减少了她的麻烦,她能专心做重要的事。
她不想花太多时间跟后宅的女人慢慢斗,但凡不是太过火,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自家小姐仍旧埋头写写画画,小妍顿了顿,接着悄声说:“……奴婢听洗衣的王婆子说,她半年前看到幽兰居的人鬼鬼祟祟从咱们院里跑出来,往怀里塞着东西。”
“后来老爷书房出现刺客,这么一搅合她又给忘了。”
宣纸上飞舞的笔一顿,孟寒枝道:“她如今怎么又记起来了,难不成最近幽兰居的人又来了?”
小妍眼睛一亮:“小姐真是顶顶聪明!王婆子说,她最近又看到幽兰居的人进了咱们院里,而且还不是上次那个人。”
伫立案边磨墨的素心皱眉思忖:“幽兰居的人来咱们院里干嘛?如今来倒也能说得过去,可半年前能有什么东西可拿……”
素心这话倒也不假,琅古院位置偏僻不说,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因着常氏身份低微,琅古院所有东西都是府里按份例给的,多余打赏下人的,那真是一分也没有。
用府里下人的话来说,琅古院就是个捞不到油水的寒酸地儿。
那些送过来的丫鬟下人,有七成都是别人的“眼线”,在别人眼里琅古院就是半透明的。
不过孟寒枝不喜多人伺候,身边大丫鬟只小妍,素心,以及流潋阁送来的知画。
但常伴身侧的还是小妍和素心。
孟寒枝依旧满不在乎的写写画画。
素心不得不承认,小姐淡然处之的气度少有人能比得过。
每天无论听到什么样的消息,既不会烦闷,也不会在意。
“素心。”孟寒枝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素心连忙应答。
“明日让你哥哥来见我一面。”
“是,小姐。”
看着宣纸上的东西,孟寒枝松了口气,紧赶慢赶终于画完了。
在孟寒枝的帮助下,素心的母亲每月稳定的用着药,素心的哥哥朱贵则给孟寒枝做车夫,为孟寒枝在府外办事。
兄妹两人感念孟寒枝大恩,如今做事愈发上心,孟寒枝用着极为顺手。
“小姐!”正活动着发酸的手腕时,帘外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素心小妍对视,皆从双方眼中看到厌烦之意。
孟寒枝道:“何事?”
只见帘下那双绯色绣花鞋便踏了进来,一个容貌娇媚的丫鬟出现在三人面前。
孟寒枝皱眉,转身坐到榻上看起了书,丝毫没有要理会来人的意思。
那丫鬟眸色一暗,欲开口却被小妍打断。
“知画姐姐,小姐累了,请你出去吧!”
知画恨恨道:“小姐还没听我说完,你着急赶我出去做甚?我是夫人派来……”
“小姐没有叫你进来你便擅自进来,不知道知画姐姐是夫人派来伺候小姐的,还是,派来让小姐伺候你的?”素心淡淡道。
知画惊怒交加:“你胡说什么?!小姐……”
孟寒枝幽深的目光转向知画:“我教训一个不知礼数的丫鬟,想必母亲不会同我计较的。”
知画大骇,连忙跪到地上求饶:“小姐,奴婢不是,奴婢没有!求小姐恕罪!奴婢真的有要事来报!”
早知二小姐如此骇人,她才不愿意来琅古院,但是想到夫人的交代,她咬咬牙,头埋得更低了。
跟着知画穿过孟府花池的石板桥,孟寒枝见到了一袭靛青秋衣的孟柔芝和姜黄短褂的孟茹之。
见孟寒枝来了,孟柔芝笑颜如花:“二妹妹,今日可愿意带我们一道?”
孟寒枝点点头:“既是为母亲买药那我自然义不容辞。”
想起方才知画说,施氏偶感风寒,因着常氏身子差,孟寒枝常常亲自出门买药,于是孟柔芝和孟茹之便想跟着孟寒枝一起去买药。
见孟寒枝如是说,孟柔芝惊喜道:“真是多谢二妹妹了,父亲还赞我们有孝心,都是二妹妹潜移默化影响了我们呢!”
孟寒枝道:“大姐姐客气了。”
孟柔芝拉了一脸不情愿的孟茹之,上前挽着孟寒枝笑道:“说来惭愧,我这个大姐姐还不如二妹妹你呢!从前是我昏了头,还请二妹妹不要怪罪,今后咱们姐妹好好相处,好吗?”
孟寒枝挑眉看着孟柔芝,缓缓绽出笑颜:“大姐姐说的是,咱们姐妹好好相处。”
陪人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很无聊,不过,孟寒枝已经开始好奇,这位大姐姐挖了什么样的坑等着她。
马车驶向辰轩大街尽头,便停在一座古朴淡雅的医馆门前,医馆牌匾上书:回春堂。
来往行人望着这架势,便知道是哪家贵女出门,有不少人驻足偷看。
孟寒枝姐妹三人依次下车,三人容貌非凡,引得路人惊叹连连。
孟柔芝奇道:“二妹妹为何不去惊疾坊?”
半晌未等孟寒枝开口,孟柔芝偏头看向孟寒枝,发现她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她心下了然,自觉有些尴尬,转而又在心里蔑视孟寒枝。
惊疾坊是整个京都最负盛名的药坊,名贵药材应有尽有,自然,前来消费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以孟寒枝和常氏的月银,自然是消费不起,而施氏可不会体贴琅古院。
“孟二小姐?”
刚刚踏进回春堂,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孟寒枝循声望去,元珩元公子赫然坐在一旁,道:“元公子?”
见孟寒枝上前搭话,孟柔芝眸色一沉,攥紧手帕跟了上去。
元珩一身素衣仍能穿出俊逸非凡的气质,在整个医馆可谓鹤立鸡群。
孟寒枝抬眼望了望他身后牌匾:“元公子是在……义诊?”
元珩朗笑:“孟二小姐慧眼如炬,不知小姐是看病还是?”
孟寒枝侧首:“我跟家里姐妹到回春堂买药,不想遇到元公子,元公子医者仁心,可当杏林妙手,小女子佩服。”
元珩的目光从孟柔芝孟茹之二人身上轻轻掠过,双方见过礼,转而又回到孟寒枝身上:“孟二小姐谬赞了。”
见这位元公子压根没有多看自己几眼,孟柔芝眸色晦暗,低头无言。
凭什么孟寒枝还能跟这样俊雅的男子说上话,而人家却连多看她一眼也不曾。
一番客套,孟寒枝便带着孟柔芝两人找柜台药童拿药,元珩也忙着问诊。
知道孟寒枝是常客,药童便带着三人去客间休息,孟寒枝找了个借口转身向楼上走去。
见到刀疤眼男子,孟寒枝松了口气:“黎叔。”
黎平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门。
房内一个面貌普通的中年人见到孟寒枝眼中闪过一抹惊异,随即跪地:“属下张春,见过主人。”
黎平叹息:“当年的暗卫们走的走散的散,如今真正忠诚的只有这回春堂全堂兄弟,以及我手下的十个暗卫。”
孟寒枝屈膝扶起张春:“春叔请起,这些年,辛苦了。”
张春眸光一闪,悲愤道:“属下苟且偷生,只为报仇,如今盼来主人,属下……”
孟寒枝坚定的注视着张春:“春叔不必多言,屠尽商狗是我活着的意义。”
元珩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登月楼未说完的话告诉孟寒枝,遂转身上楼,正欲敲门,便见孟寒枝从楼上下来。
孟寒枝见元珩有话要说,于是便找药童要了一间僻静的雅间,两人便坐下说了起来。
元珩笑得风流倜傥:“孟二小姐真真蕙质兰心,冰雪聪明。”
他实在是觉得有趣,不像庶女的庶女。
孟寒枝淡淡道:“当不得元公子一赞,元公子不来找我,我也会主动去找元公子的。”
元珩盯着孟寒枝,奇道:“在下是真的觉得孟小姐很特别,至少在下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谁会被人投两次生死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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