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凝视着慕洛姝,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缎小包,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得甚是严实,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烟青锦缎上,躺着一枚白玉笄,乍看来不过寻常和田白玉,仔细看去,才发觉玉质奇绝,莹润白玉底上,有更为白亮的雪点如絮,雪点均匀,若冬日雪花飘舞,正是较羊脂玉更为稀缺珍贵的雪花玉,俗称“一捧雪”,可遇而不可求,纵使王公贵族,穷极人力,耗尽千金亦不能得。
笄头极其精细的微雕着一幅图,慕洛姝凝足目力细看了,却是孤月,古树树上一只长羽之鸟,张声作啼。
古鸟夜啼。
意境萧瑟而刻工精奇,慕洛姝一看就知此物价值不菲。
陆霄“你一向装扮素净了些,收下吧。”
陆霄把那东西递到慕洛姝眼前,慕洛姝一直不喜欢穿金戴玉的,这发簪是极贴切她的气质的,可是无功不受禄,何况这也太贵重了些。
慕洛姝:“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
陆霄“收下吧,就当是我的医药费。再说,本来也是要给你母亲的,如今,她不在了,给你也合适。”
慕洛姝看着那物件,心里苦涩,珍而重之,一朝送出,却不是故人。这世上最怕的就是旧人已不再,可活着的人还惦念着旧事。
慕洛姝:“好,我替母亲收下了。”
慕洛姝笑笑,她没什么理由不去成全一个男人的思慕之情,人都没了,也无须非要断绝全部心思。
陆霄似是累了,挥手让慕洛姝走了。
慕洛姝走出房间是正是午后,空气饮尽了正午阳光的酣畅香息,却带来无遐的惺忪与身轻无力,纵使阳光何等令人心醉神迷,然醒后的那份“失去的滋味”却无不使人内心愁苦。
仿佛所喜之物已然消融归化,所眷之情音容已杳,方彻悟尽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终将殆丧皆空。
日光惟其盛烈,惟其蓬然粲放如花,那不过只是虚哀的争荣竞秀,装笑装颦,到底还不是隐遁入夕暮的尽头?
正值韶华盛极,殊不知盛极反趋于衰朽,绚烂之极反归于涣灭。
须得知悟那“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的天理,当下事,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慕洛姝不再感叹,叫了钟离,随即离开,却在快要出监察院之时,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好久不见的女人。
她身穿一袭石榴裙,淡黄色的衣裙上带有粉色的绸带,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外披一层白色轻纱,微风轻拂,竟有一种随风而去的感觉。
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地飘散在腰间,身材纤细,蛮腰羸弱,更显得楚楚动人。
纯净得无一丝杂质的琥珀项链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皓腕上的一对独山透水的碧绿翡翠镯子,使一身的妆容更加完美。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
略施粉黛,肤白如新剥鲜菱,双眉修长,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宝石,点缀得恰到好处。
风髻露鬓,淡扫蛾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叶纪棠就这样出现在慕洛姝眼前,她带着侍女往院内走去,慕洛姝在暗处看着她,觉得她身上有些东西好像是变了。
大约是来找苏昱珩的,慕洛姝笑笑,打算默默离开,却发现钟离的目光一直定在那走去的背影上,慕洛姝叹了一口气,这世间的情情爱爱都是这般让人挣不脱,放不下,无论是多么潇洒的人,一旦陷了进去,就很难离开了。
慕洛姝:“钟离,我们走吧。”
钟离“主子,叶小姐过得好像还不错。”
慕洛姝上前握住她的手,一片冰凉。
慕洛姝:“苏昱珩和她是一起长大的,会照顾好她的。”
钟离“嗯。”
日子流水般过去,慕洛姝这段日子有些闷闷不乐,她总有一种感觉,似乎要发生事情。先前红叶的死一直调查不出什么进展,如今楚沧澜在北周又久久没什么消息传来,慕洛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却说不出来。
智者行事,当谋定而后动,不动则已,一动必作雷霆之击,不予人喘息可乘之机,而做局者,任何决定都不能草率,若挑起事端后却又不能杀伐决断坚持到底,却还想欲盖弥彰,麻痹对手?笑话,那只叫坐失良机。政治的可爱之处就在于,在这个世界,并不是等价的交换……有时可能是人财尽失。
而就在这样看似波澜不惊的日子,一场专门针对流觞阁的阴谋开始了,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流觞阁起火,火势浩大,甚至祸及周围百姓。死伤无数,惊动京兆府尹,所有人都知道那上京城曾经最华丽的温柔乡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以至于找到的尸体太多,谁也不知道死伤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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