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试探

月过中天，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孟清佑一股脑儿地往前走，颜珞在他身后追赶。但是，不动用轻功的她显然追不上对方，便出声喊道。

“慢一点，后面是有追兵吗？”颜珞揉了揉肚子，她没怎么喝酒，却吃了不少好菜。

颜珞以前在沁月楼待过很长时间，与月蓂自然也是相熟，不用她说，月蓂便替她准备了一桌她喜欢的菜。可惜，月蓂只是作陪，无法多动筷，而另外两人都没什么心思用晚膳，自然只有她吃得最多。

走在前面的孟清佑此时没有在月蓂面前的君子风度，越走越快，完全没有等颜珞的意思。

颜珞也没有再出声。

孟清佑闷头走了快半条街，也渐渐冷静了袭来。这一冷静下来，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此时夜深人静，夜风还带着微微的凉意，周围安静得可怕，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

这个认知让孟清佑激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猛地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空荡荡的街道上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

他大惊失色，撩起衣摆跑到了之前的街口，左右望去，依旧是连半个鬼影都没有。

飘落的枯叶打着旋儿落下。

一阵风从身后吹来。

他凭借直觉朝自己身后看去，映入自己眼睛的却是一张鬼脸。

一张吐着舌头，眼白翻出的惨白鬼脸。

但同时，那张脸也无比得令孟清佑感到熟悉。

孟清佑后退两步，忍无可忍，终于忍不住喊道。

“颜珞，你闹够了没有？！”

“哈哈哈哈……”颜珞捧腹大笑，然后在孟清佑快要杀人的目光下揉着肚子问，“生气了吗？”

颜珞发笑的同时后退了一步，好像早就知道对方在隐忍着，而选择故意激怒他。

现在已过子时，街道上空空荡荡，也没有什么照明，等孟清佑在看清颜珞的表情后，就已经回过神来，明白自己此时生气也是在对方预料之内。

为什么呢？

“这一出，原来是你特地安排的。”

颜珞揉了揉脸，驱散刚才做鬼脸时脸上产生的僵硬感，接着特地解释道：“是啊，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不过，但是出乎我的意料，你竟然如此关注蓂姐姐，所以你生气，虽然之前没预料到，但看到了你的表情，还揣测不了你的心情么？”

孟清佑听到这番话，差点就要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真如颜珞所说那么容易暴露心中所想。不过，他实在没想到颜珞如此轻松地就看穿了自己的内心。

明明当年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对方还是个只会摆臭脸的黄毛丫头。

颜珞此时不知道孟清佑心中的腹诽，却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端倪，哼了一声说：“别在心里悄悄说我坏话，小心我让你再没机会见蓂姐姐。”

“你！”孟清佑算是服了她，又想起之前对方低声对萧夜迟说的那些话，只能问她，“所以，你是帮你的小姐妹、呃，叫浠容的那位快刀斩情丝，所以带楚王殿下来到沁月楼，故意让月蓂姑娘留他半晚，让你的小姐妹以为他是个渣男？”

见孟清佑反应过来，颜珞眨眨眼，透出一点意外的表情：“嗯，是这样没错，你能明白就好。”

孟清佑的嘴角抽了抽，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你这是什么鬼主意，凭楚王殿下那不解风情的性格，就算是绝色美女，也不可能让他多停留一秒视线吧。”

颜珞当然明白这一点，毕竟她的阿容哪里配不上萧夜迟，有妙手回春的医术，有清丽脱俗的容貌，也有善解人意的性格，除了……家世，但即使是家世，也有多年前许下的娃娃亲，惠太妃也早就把浠容当做自己的儿媳。

真是的，萧夜迟究竟是哪里不满意了！

一想起此事，颜珞的表情勉强还能控制住，但眼神已经来回变换了好几次。

但在孟清佑看来，便只是诡异的沉默，沉默的氛围只觉得尴尬又不合时宜，他刚想说什么打破沉默，就听见颜珞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呵呵呵……”颜珞低声笑起来。

“只要阿容能够放弃他就行，信不信都无所谓，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信任的基础，只要一两句流言，便能轻易改变。”

听见颜珞如此说，孟清佑愣了愣。

“所谓的永不变心，只是热恋中的人的谎言，一个人的一生中会出现的变故太多了。如果只是凭借相恋时的冲动，就决定自己今后的一生，那太蠢了。”

但随即颜珞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问道：“你呢，你怎么就突然在意起蓂姐姐，你们才见过几面？”

“寥寥数面罢了，今天之前，我只与她在那天远远打过招呼。”孟清佑自嘲地一笑。

颜珞知道月蓂的身世，为避免旁生枝节，她的语气带着略重，还带着一丝自责：“孟少爷，我知道你家教甚严，所以今天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

孟清佑却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她：“我不觉得你有做错什么？”

“不，”颜珞摇头，“你与蓂姐姐是两个世界的人，孟少爷，你……”

他还没有意识到，他对月蓂不仅仅是欣赏，大概更有倾慕在其中。

颜珞无法说清这一点，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但她看得懂孟清佑看向月蓂的眼神。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怎么可能藏得住呢？

孟清佑见她欲言又止，更是不解：“我，怎么了？”

见他还一无所知，颜珞想要说出口的话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不，没什么，该回去了。”

颜珞并没有去山水庄留宿，毕竟山水庄在京华城的郊外，而不在城内。她也没有去妃玉阁，她真的是怕了。不知道青菀姐和紫菀姐对妃玉阁的掌事姑姑嘱咐了什么，上次她送新品去妃玉阁，被留下来好生嘱咐了一番，无非是要谨慎再谨慎，遇到什么危险不要贸然深入，另外就是账本算错了很多，被留下来重算了一遍……

真要计较起来，还是后者更令她避之不及。

账本，再加上算盘，竟恐怖如斯！

所以，她只能去静渊堂。

好在她在静渊堂的屋子也早就打扫好了，就在浠容常住那间屋子的右边，虽然小了点，但采光很不错，特别是现在天气转暖，每天都有大半天能照进阳光。

天气一点点暖和起来了呢……

大概是天气暖和了，颜珞对于睡眠的需要没有冬天那么渴求，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心情很好地去到厨房。

静渊堂开张不久，在京华城的名气不大，平日里来看病的人大多都是老弱妇孺。再加上平日里大多都是浠容坐堂，以她的性格，只要碰上病人，就算倒贴，她也愿意治好对方，所以静渊堂除了帮忙的两三名山水庄药堂弟子，并没有雇佣其他仆从。

老实说，现在静渊堂已经穷得连厨娘都得颜珞兼职，虽然，她也不是很会做饭就是了。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煮出一锅素面，颜珞挑起一根尝了尝，嗯，不错，就是面软了点，汤水淡了点，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缺点了。

嗯，完美。

颜珞吃面吃到一半，才觉得有点奇怪，以往这个时辰，帮忙的药堂弟子虽然还没有来，但浠容绝对是早早就起来了。

怎么还没有起来？

她放心不下，扔下实在吃不下、不，是实在吃不完素面，转身走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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