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拍卖会

拍卖会在二月底，天气转暖，但夜间还是有些冷。

颜珞带着紧跟在身后的浠容，从瓦当中间的一家杂戏团穿过，再七拐八弯，来到了地下热闹非凡的黑市。

而今夜，几乎所有人都向同一个地方涌去。

那就是黑市中央的一座三层小楼。外表普通，却内藏玄机。

这就是传言中黑市的拍卖会场吗？

颜珞抬起脸四处看了看，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多一些，狭窄的过道上挤满了人，还有很多并非晋朝打扮的外国人，乍一看，实在惹眼。

摸了摸脸上遮掩身份的狸猫面具，颜珞对现在的情况有点不明所以。

在她身边的浠容戴着一张野兔的面具，紧紧地拉着她的衣袖。浠容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多人的地方，显得有点紧张与不安，她压低声音问：“阿雪，你确定我们是要来这里找你所说的那个吗？”

浠容说得隐晦，但根据叶煜寒的说法，最初谣言就是在黑市上的一场拍卖会上传开的。

“我觉得姐夫不至于坑我吧。”颜珞也怀疑过这条消息的真假，但又觉得叶煜寒并不是会拿消息戏耍她的那种人。

“但这里……”浠容看着周遭的一切，觉得不放心。

浠容觉得不安很正常，颜珞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浠容来这里是为了拍卖会上的一瓶名为“雪见青”的毒药，而颜珞除了为对方保驾护航之外，也是为了打探消息。

但来这里一瞧才知道，这里鱼龙混杂，传个流言出来简直太简单了，而且这里的人来来往往，难以追查源头究竟在何人身上。

颜珞明白自己着急也没用，既然如此，既来之则安之，她牵起浠容的手，决定带着对方去拍卖会二楼定好的位置坐一会儿，先静观其变。

“不知道雪见青什么时候才出场，我们先坐一会儿等等看。”

浠容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点点头，跟着颜珞来到了人少了很多的二楼。

不过，这只是相比一楼而言。

二楼围着拍卖场设计的靠窗的座位，不过同时也是一个小包房。每间房靠窗的座位只有两个，中间摆着一个桌子，上面架着一个铜算盘和一个铁算盘，还有茶水以及糕点。

而且从正中间还垂下来了一根红绳，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

浠容仔细端详了一下两个算盘，和一般的算盘差不多大小，只不过是被木头支架撑起来，几乎垂直于桌面。架子是漆黑的，不过看起来应该不是完全是木质。她伸手拨弄了一下算珠，发现黑色的支架应该带有磁石，会牢牢吸附着被拨弄算盘，不让算珠滑落。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浠容满心疑惑。

颜珞自然打听过这些小物件的用途，但没有立即解释。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时，对面一半都还是空位，而有的窗户，窗前的纱帘落了下来，影影绰绰，隐约能看清后面有人，却不清楚是谁。

每个人脸上戴着的面具，已经能将面容遮掩得八九分，再加上这纱帘，着实更加隐秘了。

来这里的人大概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这种程度的保密也很正常。

浠容跟在颜珞旁边坐下来，此时旁边没什么人，她也显得没有在一楼时那么局促，只是问颜珞：“还有多久，拍卖会才开始？”

“大概还有一炷香时间。”颜珞见瞧不出什么门道，也就没再往对面的纱帘打量，坐下来给浠容倒了一杯这里的茶水，“拍卖会上的茶还不错，不算愧对这里的入场券的价格。”

“原来进入这里还需要入场券，需要多少？”浠容端起茶在鼻翼嗅了嗅。她与颜珞对医术精通，也能仅凭嗅觉从茶水中闻出细微的不同。不过，拍卖会是黑市主人的主场，就算是要使什么手段，拍卖会上提供的东西总是万无一失的。因此，她嗅了嗅确认无误后，便放松下来，随口一问。

“大概六两银子。”颜珞喝了一口茶，说。

浠容心下算了算：“比我想象中要便宜。”

“不是我们这个位置哦，六两，指的只是一楼，像我们在二楼，六十两。”

颜珞说的时候，正好有侍女奉上糕点。

侍女一袭黑红相间的衣服，容貌寻常，年纪大概双十年华，一举一动都迅速且悄无声息，让人挑不出错，只是安静得像个人偶。

浠容听见这话正惊讶着，又看到了放下糕点离开的侍女，忽然觉得对方比起常人，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她们听不见哦，”见浠容好奇，颜珞出言解释，“拍卖会上都是黑市主人的手下，都各有缺陷，侍女虽然听不见，但是会读唇语。看这训练有素的样子，肯定也要花不少银子。”

浠容点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等到侍女走出她们的视线，她才又问颜珞：“为什么会有黑市这样的存在，黑市主人又究竟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颜珞笑了，她知道浠容肯定会有这样一问，实际上，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摇摇头，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啊，要是知道的话，玄苍教和朝廷都不会容忍它的存在。毕竟，在黑市的规则，是混乱且无序的，即使是在拍卖会上得到的东西，等走出拍卖会，一样会有人光明正大地抢夺，黑市主人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能找出黑市主人，或许就能彻底关闭黑市。”

浠容皱眉：“抢夺拍卖会上卖出的东西吗？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那我们还能顺利带走雪见青吗？”

这个嘛。颜珞想了想，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楼下一楼。

拍卖会……要开始了。

一楼本来人声嘈杂，此时却是鸦雀无声，三五成群交谈的人此时逗零零散散坐在已经摆好的座椅上，只不过比起二楼，真的就只是提供一个座位而已。

拍卖会的展览台在最前方，半圆弧形的展台上，此时站着一位戴着奇异面具的紫衣男人。

颜珞此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脸上那张拍卖会随机提供的木制的狸猫面具，又看了看男人脸上的那张恍若恶鬼降临般的恐怖面具，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

那张面具虽然恐怖，但显而易见不是木头之类的材质，而是铜铁的材质。

而最引她注意的，也是这张恶鬼面具右上方的纹路，很眼熟，仿佛在哪里看见过。

“拍卖会即将开始，请各位速速入座。”男人如此说了三遍之后，整个拍卖会场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也就在这时，一名戴着普通木制面具的红衣女子端着一个被红布罩着的盒子走了上来。

看来这就是第一件拍卖品。

颜珞来之前向秦宓打听过，拍卖会的东西都是越往后价格越高，前几件都没什么好看的，属于珍贵，但又没有那么稀缺的物件。

果然，第一件拍卖品不过是一件东都国的皇室瓷瓶。

“浠容，我去其他地方看看。”颜珞微微倾身，对坐在旁边的浠容小声道。

浠容轻声问：“你要去哪里？”

“对面垂下的帘子中肯定有一个属于被称为黑市‘百晓生’的人存在，听说只要是黑市发生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关于那件事……我只有先问问他了。”

浠容明白了颜珞的意思，只说了一句：“那你一定小心。”

“对了，你手边有两个牌子，金黄色的铜牌代表的黄金，银白色的铁牌代表的白银，一般叫价都是十两往上加，你可以拨动上面的数字，然后摇一摇中间从房梁上垂下来的红线。”

颜珞最后嘱咐了一句。

浠容点点头：“没问题。”

应该没有什么漏掉的了，颜珞于是放心地摆摆手，出门找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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