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妃子谋

不过两日，宋宴澄便像无事人一般，依旧去上朝，用的香睡的熟。前朝的事犹如蛛丝一般冗杂，千头万绪，他断不会因为一个刚成型没多久的孩子伤神，再有，横竖眼下快选秀，往后多的是女子为他繁衍子嗣。

“主儿，想什么呢。”

允贤端来炭盆，搁在案上，昭贵妃夹了一块红炭入鹊尾炉，放上薄荷冷香丸，给衣裳熏着香。

“没什么……淑妃那边如何。”

“如娘娘所料，皇上已经撤去她协理六宫之权了。”

允贤道。

昭贵妃的柏坊灰蓝的古香缎幽香清冷，她偏爱冷香，干净通透。

“六宫之权而已，既然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昭贵妃缓缓摘下护甲，拿着剪子剔除残线。

“娘娘，您别太难过。”

允贤安慰道。

“这孩子留下来也是个祸患，留不住也好。”

昭贵妃黯然苦笑，这明明是自己和肃淮王宋淮洲的骨肉啊，为何如此风轻云淡呢，难道自己的心，也被着深宫消磨的冷漠和恶毒了不成？

不，谪仙不该有自己的情绪，她不该动情，她只是母家送来拉拢皇帝的棋子，这孩子今日保得住，明日兴许是皇帝亲手给这个孩子一个了结也未可知，不过是有人顶了他大胤帝王的罪名罢了。

她得到的只有宠，而不是爱，倘若说她是皇帝心尖儿上的人，那皇帝的心怕是有许多个尖儿吧。

敏贵妃何尝不是如此呢？承宠多年却未有子嗣，想来也知晓是什么缘由，正说同病相怜才会惺惺相惜，敏贵妃或许心里也有几分庆幸，这孩子未能出世吧。

“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平日里不大爱与嫔妃交谈，唯有昭贵妃和明淑妃时常伺候着。

“娘娘万福。”

昭贵妃道。

“快起来，身子骨弱的，我来瞧瞧你，看你的样子，大抵也是好的差不多了？”

皇后柔声道。

“还劳娘娘挂心，是臣妾失责。”

昭贵妃道。

“那年，我还在东宫，怀了双生子，后来……双龙死一，我就抱着他，他还这么小……”

皇后说着，一面比划，一面哽咽道。

“我想着，云深一定能茁壮成长，能好好的，可老天不公，他才三岁，就得了天花……”

看着皇后泪如雨下，昭贵妃心微微一颤。

“为何会有天花？宫中向来戒备森严。”

皇后含泪摇头不语，过了半日。

“我的身子也因为月子中大伤元气，如今，是再难生育了。”

“娘娘不要太伤心了，日子总会好过的。”

昭贵妃除了安慰劝说，再无他法。

“你不比我，你还有机会，把身体将养好，孩子还会有的。”

皇后渐渐停止悲伤，又说笑起来。

“是，多谢娘娘开导，臣妾感激不尽。”

延禧宫永宁殿内。

“娘娘，今日的雪燕送来了。”

司琴端着茶盘，明淑妃正绘着丹青。

“放下吧。对了，听说皇后去了关雎宫？”

明淑妃问道。

“是，说是去安慰昭贵妃了。”

明淑妃微微一笑，持笔沾了沾红墨。

“同病相怜，抱团取暖。”

回想当年皇后的双生子惨死，天花怎可能会进宫里，不过是她暗中谋害罢了。皇后之位，本该属于她，又为何被现在这该死的皇后陈惊华夺了去，她历历在目。

“皇后……明明是我的。”

明淑妃失意道。

“娘娘！断不能再说了，旁的人听见了怎么是好。”

司琴提醒道。

“都是太后，如今她死了，也不让本宫好过，祸害遗千年……司琴，说好的，本宫的后位呢……明明是我先许配给皇上的，为什么后来者可以居上啊？”

明淑妃缓缓抬起噙满泪水的眼，看着面前皇帝的画像，他多久没来延禧宫了，她都快忘了。

“娘娘……咱们还有机会的，只要娘娘诞下皇子，没有什么娘娘是要不到的。”

司琴道。

“皇上不来，难道本宫一个人生的出来么？为什么，沈满愿就这么好命，生了个阳城公主，为什么后来居上的陈惊华，就能当皇后，为什么昭妃一夜之间就能踩到本宫头上去！人人都要跟我抢……”

“景妃娘娘到。”

“娘娘……”

景妃刚欲请安，迎面而来就是一记耳光将她扇倒在地。

“娘娘息怒！”

景妃言道。

“息怒？你还有脸跑到本宫跟前？若不是本宫，你还能有今日不成？”

明淑妃双眼微眯。

“娘娘，臣妾知罪，可臣妾断断不知皇上会有如此决断啊！”

景妃道。

“罢了，起来罢。”

明淑妃怒极反笑。

“多谢娘娘，娘娘，今日有个楼兰来的公主，说是进献给皇上的，如今人已在宫中。”

景妃微微抬头道。

“皇上。”

甘泉宫内。

“起来说话。”

宋宴澄低头批着折子，楚玉上前压低了声道。

“查明白了，是肃淮王的孩子。”

宋宴澄稍稍一顿，眸光暗藏恨意，犹如刀锋一般。

“盯紧前朝后宫。”

他原以为将她困在这红墙绿瓦中，便能逐渐进到她心里，却不曾想，她还是对宋淮洲念念不忘，他到底有什么好。

“皇上，如今王爷出征在外，要不要……”

楚玉低沉道。

“不急……”

“对了皇上，楼兰公主金予贞已经入了宫了，皇上觉得给个什么位分为好？”

皇上思量片刻，淡淡道。

“封妃，封号宸。”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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