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贤只是在揽月轩这里用了膳就以公务繁忙为由匆匆离去,从不留宿。
珮瑄想起自己先前说的“只留下理事,不留下侍寝”的话来,有些羞赧地笑了。
赵贤这日用了晚膳,亦像从前一般让刘原进来,朝珮瑄一笑:“本王还有要事处理,先行一步。”
珮瑄却不似从前,看也不看,任由他扬长而去,而是在背后唤住他道:“殿下若无十万火急的事,不如吃了宵夜再走。”
“也好。”赵贤示意刘原带着几个丫头退了出去。
“今儿心情好,着绫罗取了些桃花酿来。”珮瑄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两瓶桃花酿来。
“我……”赵贤似乎有话想说。
珮瑄并未注意到赵贤的神色,笑吟吟道:“一醉解千愁,我虽无愁可解,可是能对月共酌,也是美事一桩。”
“唯清从邯阳来了信,我今日是真有要事在身,饮酒误事,这酒怕是不能陪你喝了。”赵贤看了眼桃花酿,颇有些为难道。
珮瑄一下变了脸色,默默收起了酒:“罢了,既然殿下公务繁忙,实在无需为我强留。这桃花酿,还是留我一人独赏的好。”
“珮瑄,对不起。改日我一定良宵美酒,陪你共醉。”赵贤歉意万分。
“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耽搁了大事就是我的过错了。”珮瑄道。
“我明日再来。”赵贤叹着气,走了出去。
珮瑄愣愣地坐着,心内不知为何有些闷闷的。
只听“啪”地一声,窗外猛地蹿进了两个奇装异服的怪人。
“你们是谁?”珮瑄诘问。
那两人没有说话,抽出了两把弯刀径直向珮瑄而来。
珮瑄自幼跟随父亲习武,颇有些拳脚功夫。此刻事发突然,她又是赤手空拳,一时来不及想那么多,只能见招拆招,倒也和这两个怪人过了好几招。
可珮瑄很快看出,这两个怪人的武器招式均不是平日常见的路数,自己双拳难敌四手,又没有长枪傍身,恐怕就此命丧他手。
珮瑄本想呼喊,可这两人出手狠辣,疾如闪电。两把弯刀像阴间索命的黑白无常,弹指间便可取了珮瑄首级。如此情形,珮瑄早已喘息不得,苦苦挣扎。
眼见其中一人举刀直取珮瑄面门,其力道足以将珮瑄切为两半。珮瑄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反而淡然处之,等待着近在咫尺的死亡。
“谁敢在我赵王府放肆!”一个身影出现,一剑挑落了那人手中的弯刀,又是一剑封喉,鲜血溅了满地,鹅黄色的毛毡洒上了点点猩红。
“你怎么来了?”珮瑄感激地望着赵贤。
“没走出多远,隐约听到你这里有打斗声,料你一定是出了事,赶来一看果然如此。”赵贤双耳向来灵敏,从前征战时,也曾靠着敏锐的听力和洞察力,多次立下赫赫战功。
另一个怪人见同党已死,正欲自尽,却被赵贤以迅雷之势拦下。
“哼,漠北刀客,你们不说本王也知道你们的主子是谁。”赵贤厉声喝道。
那刀客见被识传了身份,恼羞成怒,竟然趁其不备一刀又指向珮瑄而去。
“小心!”赵贤一手推开珮瑄,那一刀恰好落在了赵贤的右臂上,留下了一道一尺长的伤口,殷红的血汩汩涌出。
珮瑄眼疾手快地拾起赵贤掉落在地的长剑,一剑结果了刀客的性命。
匆匆赶来的刘原和绫罗推开门,刘原见此情状一下吓住了,他从未见过赵王受过这么重的伤。绫罗更不用说,见赵王在揽月轩受了伤,又是担忧又是害怕,失声尖叫起来。
“嚷什么,还怕旁人不知道赵王遇刺了?”珮瑄字字掷地有声,绫罗忙闭了嘴。
珮瑄焦急万分,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绫罗领命匆匆而去。
“刘管家,劳烦你查一查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让那两个该死的刺客进来的。”珮瑄强作镇定。
“好,我这就去。”刘原也赶忙离去。
珮瑄终于忍不住扑过去抱住赵贤,声音颤抖道:“贤,你怎么样了?”
赵贤愣住了,也顾不上鲜血淋漓的右臂,震惊道:“你叫我什么?”
珮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下头去:“赵王殿下。”
赵贤眼中的光一下子黯淡下来,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沁出来,捂住右臂痛苦呻吟着:“好痛……我这右臂……怕是保不住了。”
“贤,你很疼吗?再忍一忍,大夫马上就来了。”珮瑄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赵贤。
“有你这句话,我一点儿也不疼了。”赵贤左手抚上她的脸,一点一点靠近,最后,他的唇贴上了她的唇。
珮瑄本想躲开,可不知为何,她却本能地闭上了眼。
她忘情地享受着赵贤的吻,他的唇舌是咸的,带有鲜血的涩味。
“微臣参见赵王殿下,尹妃娘娘。”
门外一个声音让珮瑄如梦初醒,急忙侧过身去。
赵贤狡黠地笑了,心满意足道:“进来吧。”
来的是太医院的李大夫,他只看了一眼便道:“王爷这次受的伤非同小可,必须赶紧处理,否则只怕会有后患。”
“大夫,那该怎么办?”珮瑄哽咽。
“回尹妃娘娘的话,伤口还是要赶快缝合的好。”李大夫道。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快动手?”珮瑄吼道。
“是,是,微臣立刻动手。”李太医战战兢兢道。
珮瑄看着那个曾经如山一般巍峨雄伟的男人此刻躺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明明遭受着剜心的疼痛却还强忍着不吭一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好紧紧抱着他,分担他万分之一的苦痛。
赵贤轻抚着珮瑄的头发,轻声道:“你抱得那么紧,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珮瑄猛地松开手,忙说:“对不起,对不起,该死的明明是我!”
赵贤摇摇头,拇指轻轻拂去珮瑄脸上的泪,笑道:“这点伤不碍事,我十五岁外封平阳,十六岁亲自去校场练兵,十八岁随父皇征讨南羌,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别为我担心。”
李太医也道:“王爷的伤似乎比微臣想象的好一些,修养些时日便好了。”
赵贤见一切都已经妥当,便对一边的刘原说:“刘原,你去准备一下,我马上就回书房。”
“是。”
刘原还未出门便被珮瑄喊住:“等一等!”
珮瑄正色道:“刘原,你把王爷紧要的书信批文都拿到揽月轩来,这段时日,由我亲自照顾王爷。”
赵贤拉过她的手道:“不用了,这么多下人呢。”
珮瑄执着道:“下人哪里放心,还是我亲自照顾较为稳妥。”
“好,依你。”赵贤笑了,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开心过,他知道,这是一种真正的失而复得。
珮瑄替赵贤更了衣,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床上,随后缓缓在他身边躺下。
赵贤心中五味杂陈,他闭上眼睛不敢看身旁的佳人,他的珮瑄,他的尹妃娘娘。许是受了伤耗了元气,许是今日大悲大喜,令他乏累非常,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珮瑄看着身畔熟睡的男人,心里像绞了汁的梅子般泛起酸来。她突然忻羡起许久不见的莫采玥来,听说宁王和宁王妃已经回了封地,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想当初,采玥一心求的是富贵荣华,自己一心要的是自在逍遥,没想到如今,自己成了樊笼困兽,飞出这繁华牢笼的却是宁王妃莫采玥。
唏嘘之际,珮瑄突然察觉到一只手在她身上四处游走,霎时又羞又恼。
“喂,快醒醒!”珮瑄低声道。
眼前依旧是一张睡得正酣的脸。
“喂,听到没有,快醒醒!”珮瑄吼道。
赵贤半睁开眼,扬了扬嘴角,伸了半个懒腰,一翻身,竟将珮瑄压在了身下。
“你做什么?快起来!”珮瑄不停地推着赵贤的肩,可这山一般坚毅挺拔的男子此刻是巍然不动。
赵贤又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
“怎么还没睡?”赵贤的左手覆上珮瑄的右手。
珮瑄急忙抽出手来,警觉道:“你想干什么?”
赵贤无奈道:“我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干什么?”
“我睡不着。”珮瑄辗转反侧。
“那我陪你聊聊。”赵贤侧过身来。
“不用了,你有伤在身,还是早点歇息吧。”珮瑄也转过身来面对他。
“那我再听你叫我一声,你不叫我就不睡。”赵贤的鼻息扑在珮瑄脸上,珮瑄只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快,身子渐渐酥软起来。
“你流氓!”珮瑄一拳打在赵贤胸口。
“好痛。”赵贤捂住心口。
“贤,贤,贤,听够了吗?”珮瑄赌气道。
赵贤笑着抓住珮瑄的手,道:“我已经老了,真怕听不够你叫我。”
珮瑄浅笑道:“你才三十岁,正是而立之年,怎么就老了呢?”
“你说得对,正是开拓一番事业的好时候,理当不负韶光。”赵贤开怀道。
“睡吧。”珮瑄闭上了眼睛。
“嗯,睡吧。”一个温柔的吻落到了珮瑄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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