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民国十七年，北京的春天来得格外早，暖意似乎开在时髦女人们的裙角，借着高跟鞋踩在马路上的“哒哒”声传遍大街小巷。警察挎着枪在街头闲逛，看见不顺眼的便抓回局子里去。

宋言蹊带着丫鬟南琴到自家绸缎庄，想着挑两块好点的料子裁新春装。近来不太平，多多少少影响了货运，宋言蹊左挑右选也没挑到喜欢的。掌柜把最后一批新进的料子抱出来:

赵掌柜：大小姐，只有这些了。

宋言蹊：知道了，你去忙吧。

宋言蹊冲掌柜笑笑，掌柜退到后面，去给她泡茶。

宋言蹊：你看这块料子如何？我想给亚轩做件长衫。

宋言蹊挑出一块石青色的料子，春琴抱着她的大氅笑:

南琴：小姐眼光真好，这料子正衬小少爷。

宋言蹊：数你嘴甜。

主仆二人笑着，继续挑布料。掌柜端过来一壶热茶，放到柜台上，给宋言蹊斟了一杯:

赵掌柜：大小姐，喝碗热茶吧。

宋言蹊：多谢掌柜。

忽然从外面闯入一个人来，因为冲得太快，把热茶撞翻了，冒着热气的茶水滚了一柜台。宋言蹊吓了一跳，刚想看看是哪个人如此毛躁，腰间忽然顶上了一杆枪。

马嘉祺：别动，都老实点。

南琴吓得张大嘴大声尖叫，男人手疾眼快，一把捂住春琴的嘴:

马嘉祺：想活命就闭嘴。

男人语气凶悍，声音却意外的好听。掌柜的吓得站不起来，靠在墙上一个劲儿的哆嗦:

赵掌柜：好汉饶命……我们都是安分良民，好汉饶命啊……

马嘉祺：待会儿来人，知道怎么说吧？

宋言蹊听到街上一阵骚乱，跑步声叫喊声由远及近。有男人喊着“就在这附近”“别让他跑了”，男人明显也听到了，呼吸急促起来。

宋言蹊：躲进试衣间吧。

宋言蹊指指角落里，那儿围着幔帐，给来买成衣的客人试衣服准备的。男人没动，宋言蹊知道他信不过自己，

宋言蹊：我和你一起，让南琴告诉他们我在试衣服。

嘈杂声越来越近，没有其他选择了，男人咬咬牙，用枪推着宋言蹊进到试衣间里。

丁程鑫：奉大帅命令，抓捕刺客，请配合检查。

很快绸缎庄被围住了，门帘一挑，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带着两个副官走进来:

赵掌柜已然吓得不会说话，南琴还算镇定，冲军官一瞪眼:

南琴：我们这儿没什么刺客，我家小姐一直在挑料子试衣服，我劝几位还是先出去，免得冲撞了我家小姐。

旁边的副官刚要瞪眼掏枪，军官一摆手，示意他们放下枪:

丁程鑫：为保证小姐安全，我们也要搜查。

南琴：毁了我家小姐清誉，岂是你们几个担待得起的？

南琴寸步不让，把军官拦在外面。

试衣间很小，男人和她靠得很近。宋言蹊努力贴墙想和男人保持距离，可怎样也免不了身体接触。男人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宋言蹊不由得攥紧衣角，一动也不敢动。男人看她紧张的模样竟然微微笑了。

宋言蹊这才注意到这是个好看的男人。和他行为不符的是，男人一身书生气，散碎的刘海遮住眉毛，一双眼睛像清澈的泉水，宋言蹊甚至能看得清倒映在他眼里自己的脸。

比起刺客，他更像大学里学国文的学生，儒雅又随和。

外面军官执意要搜查，宋言蹊虚虚撩开帘子:

宋言蹊：南琴，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南琴：小姐，有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带枪的非要搜查咱们铺子。

宋言蹊透过缝隙向外张望。这军官挎着枪，帽子压得很低，一双潋滟的狐狸眼格外引人注意。他看起来不大，二十岁出头，甚至比南琴这个小丫头还白嫩几分。即使穿着军装挎着枪，也压不住骨子里的妖艳。

丁程鑫：在下丁程鑫，奉军29营营长。

宋言蹊：宋家，宋言蹊。

宋言蹊报了名字，叫丁程鑫的军官赶忙低头行礼:

丁程鑫：宋小姐。

宋言蹊：我今天同南琴来给我弟弟挑几块料子，顺便试试新衣，并没有见到丁长官所说的刺客。丁长官还是请回吧。南琴！

南琴会意，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大洋，塞到丁程鑫手中:

南琴：请兄弟们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丁程鑫没收，定定地站在那儿看着换衣间。宋言蹊紧张得有点发颤。庆幸的是，最终他转身带着副官离开:

丁程鑫：宋小姐，打扰了。

宋言蹊：多谢丁长官。

听他们彻底走远了，宋言蹊长出一口气，发现自己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男人早就收起了枪，神色轻松地坐在那儿。宋言蹊狠狠瞪他一眼，走出试衣间。男人跟出来，冲她深鞠一躬:

马嘉祺：多谢宋小姐出手相救。

宋言蹊：严重了，先生请尽快离开，免得夜长梦多。

马嘉祺：不知宋小姐名字是哪两个字？

宋言蹊：言蹊。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马嘉祺：在下马嘉祺，救命之恩马某铭记于心。宋小姐，再会。

Ps.

林小捌家的糕糕：好久不撸民国文。都有点不会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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