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还是日日来给我请脉,但诊完脉他不再多言便借口离开。
每次的借口都是皇上急召见,只能速速离去。
他一个太医,皇上何必如此这样急召,若不是我的脉息越来越弱,想必他也不必这样着急离开栖鸣宫吧。
药还是不停,不过是我越发的看不清眼神容易弄错了几种药。
倒也苦了南宫辰,我这次索性连糖都没有加。
我知道南宫辰不是那种任性的人,他的性子刚毅,能忍常人不能忍的。
我相信南宫辰会当着我的面将药喝了的,他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就如我不愿意将真相告诉他。
我想我们都心知肚明,这种假装糊涂的戏码,最多还能演上个三日。
三日之后,一切天翻地覆……
我不喜欢赌,但我别无选择。
我在宫里的这几年,我趁着他人不注意扮做宫女的样子寻遍了皇城。
即便是我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但依旧是找不到父亲所说的那处印记。
那个月牙形状的拱门,那个月牙形状的轩窗,听说哪里我有想见到的人。
母亲离开的将军府之后,父亲派人去找了。
宫家死士遍布天下,为何寻遍了就是寻不到母亲。
母亲曾经是先皇培养的最出色的细作,细作不该有感情。
但人总是有感情的,遇到父亲的那一刻,壁垒瞬间奔溃。
爱情会冲昏人的头脑,但爱与被爱却不是几句话言说明了的。
父亲为母亲铺好了以后的道路,先皇原先的遗诏中有提到将他手下所有的细作陪葬。
母亲自然也是在这名单当中。
堂堂将军府的夫人,父亲是断然不会让母亲陪葬的。
先皇的时日本就不多了,当时我又和宰相之子有了婚约。
父亲曾经和先皇的约法三章都不作数了,南宫辰知道我父亲不是愿意坐以待毙的人。
他和父亲说了自己的计划,那日包围皇城的兵马有五万是父亲带的,而另外的五万兵马父亲将他们暗中给了南宫辰。
对外,人都以为南宫辰只有三万兵马拼死抵抗。
直到,边境并无异动,父亲这才准备退兵。
我便站了出来,成为被天下人唾骂的红颜祸水。
我不怕世人朝我泼来的污水,这是我选择。
先皇走了,但是先皇留下的死士依旧不可小觑。
那些死士的目标就是杀了母亲,母亲这个背叛了先皇的细作,唾骂是不会留着的。
将军府目标太大,宫家人并不是一心只有财富和名誉。
父亲爱母亲,于是将他保护的好好的。
父亲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当年,先皇找了母亲很久,调动了所有的死士就是不见母亲的踪迹。
她像是失踪了一般,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母亲的身影。
甚至连母亲存活过的痕迹也被抹去。
没有母亲陪伴的漫长的日子里,父亲的鬓发间不经意多了几缕白发。
饶是为了心中人而生,便不是无情的。
我佩服父亲,将心爱的人深藏,该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吧。
思念无声,每当我看到父亲对着母亲的画像发呆时,我便总是想问,这样做是否值得。
但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值得与不值得,我有和资格问?
他爱她,他会为了她谋划好将来的每一步。
我想母亲是幸福的,有父亲在她局不需要担心未来。
这些年,他们相濡以沫,他们相知相伴。
不能在一起日子里父亲都是看母亲的画像以解相似之苦。
“娘娘,冷了,奴婢给你披上衣服吧。”喻楹动作麻溜得给我披上了大氅。
她往我的手上放了一个暖炉,“娘娘的手怎么这样凉?”
我已经感觉不到冷意,也不知是何时开始,我不觉得冷,倒是喻楹一件一件的给我加衣服。
即便是手里拿着暖炉,我还是迟疑,“喻楹,你的暖炉里可加东西了?为何我感觉不到暖?”
喻楹伸手摸了摸,“娘娘”
她似有什么话在口边,却不忍心说出来。
我放下了手炉,“我只你的心意,我怕是不能感觉到温暖了,用这手炉也是浪费了,你拿去暖暖吧。”
“娘娘!”喻楹跪倒在我面前,“娘娘,不要这样说。娘娘,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娘娘为何一定要离开。八王爷当初给娘娘药的时候并未说这药的副作用这样大。奴婢担心您。”
担心我这样的话,喻楹不知说了多少遍了。
我的耳朵都快长出茧子了,但我是不会收手的。
看着喻楹抹眼泪,我心里不是滋味,喻楹很少在我面前哭。
我掏出锦帕递过去,喻楹却是愣住了,“娘娘为何随身揣着肚兜?”
我的手僵在半空,“什么?”
我仔细触摸了这锦帕,才发现原来这不是帕子,而是肚兜……
一想到昨日我还拿着它给南宫辰擦手,他当时的神情好似有些吃惊。
但他却忍住了,并未问我为何用肚兜给他擦拭手。
喻楹接过我手里的肚兜,“娘娘,皇后娘娘晨时派人来询问娘娘,宫中有舞会可去观看?”
“不去,这三日我哪里都不去。若是皇后在派人来问,你就这样回她。反正我留在这里的时间只剩下三日了。也顾不得皇后努不怒了。”
我看着远处的门口似乎立着一个人影,“喻楹,那是谁?”我手指着黑影的方向。
喻楹顺着我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娘娘,你不要吓我,这门口没有人。”
喻楹又哭了起来,“娘娘,奴婢真的但心你。”
我摆摆手,准备想替她擦泪,却想到刚才的帕子的事,便收了手。
“没事的,我心里有数,这都是药的作用罢了。我有办法恢复到从前的。”
我说的甚是没有底气,还能回到从前么?
我已经频频出现幻觉,夜里我常常失眠睁着眼睛从黑夜到白日。
这样的日子我熬了许久,不过是为了能假死出宫。
离开皇城不难,难得是让南宫辰相信我死了。
死其实没什么,即便是真死我也不怕。
想到割腕的那次,我虽然用了足够了力气,但两个时辰之内我不会死。
即便是南宫辰不来,我也也保命的办法。
那次如果南宫辰不来,我便可以离宫了。
我原以为他心中已无我,我没想到他会那般歇斯底里。
他以为他救了我,我却认为他是阻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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