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雨下了一夜,翌日清晨的空气中都夹杂着草木的香气,沈敬渊早早的来到了将军府,没想到有人来的比他还早。
将军府的院子里,摆着一张桌子,楚寂空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喝着茶,顾文轩则在院子中央舞剑。
顾文轩一套剑法如行云流水一般,结束后,楚寂空忙将桌子上的帕子拿起递了过去,顾文轩接过,对着楚寂空笑了笑,说道:“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早上凉浸浸的,你受不住就去屋里休息,不必在这里陪我。”
还未等楚寂空开口,只听站在一旁的沈敬渊咳了一声,两人方才注意到他站在那里。
沈敬渊见两人看向自己,拍手笑道:“这情景可当真是美得很啊,哎,文轩,依我说,楚翰林这样才貌双全的人可谓是难得啊,你不好好珍惜,倒要找什么街上看了一眼的姑娘,真是不识趣。”
听着沈敬渊的调侃,楚寂空脸色变了变,一时语塞,顾文轩先开口道:“王爷什么时候进来的,一点声响都没有,”随即又看了楚寂空一眼,“阿空又不是我,他脸皮薄,搁不住你打趣他。”
顾文轩将剑递给下人,招呼几人进了内厅坐下。
“怎么猎鹰也跟你来了,这不好热闹的人,都来凑热闹了,今天可真是奇了。”顾文轩看着跟在沈敬渊身后一言不发的猎鹰,感觉很是新鲜。
“回顾将军的话,烟花醉今日必定会去很多人,我是怕......”还没等猎鹰说完,沈敬渊就用折扇敲了一下桌子,弄出了不小的声响。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本王怕了你了,你放心吧,没人不让你跟着。”
见顾文轩和楚寂空都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只好又说道:“没事没事,今天的主角是文轩,快,去换衣服,咱们这就要去烟花醉了。”
“这么早?”顾文轩忽地紧张起来。
“早什么早,今天烟花醉可是准备了一天的歌舞表演,先去一饱眼福,然后再看比赛,岂不美哉。”
顾文轩听罢只好道:“那......那你们在这里稍候片刻,我去沐浴更衣。”
待顾文轩转身进了内室,沈敬渊略带疑惑的转头对楚寂空说道;“他刚刚走路,是不是同手同脚了?”
还未等楚寂空回话,沈敬渊就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顾文轩,这次可够笑话他一阵子的了。”
楚寂空附和地笑了笑,尽力掩饰自己的酸楚,他想来看这场花魁大赛,是想通过自虐的方式让自己看清现实,放下这段心结,可这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难,他明知道不该贪恋顾文轩对他的好,对他的温柔,可他就像在饮鸩止渴一样,知道危险却停不下来。
沈敬渊若有所思地看了楚寂空一眼,随后拿起了桌上的茶杯,一边喝茶,一边等着顾文轩出来。
大厅里两个坐着的,一个站着的,都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一时间气氛沉默了下来,沈敬渊想着好像只有自己能调节一下气氛,刚要开口,就被某个红色的物体晃了眼。
只见顾文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衫子从内室走了出来,饶是平日没有什么表情的猎鹰,此刻都有些瞠目结舌了。
“文轩你刚刚是撞见鬼了么?这是什么装扮,你现在就要娶亲还是怎么着?赶紧回去换了,本王的眼睛要受不了了。”沈敬渊拿起折扇打开,遮住了自己的脸。
顾文轩看到沈敬渊的反应,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久经沙场的少年将军,此刻局促不安起来,“我想着......穿的喜庆一点,这样比较特别,也比较容易被注意到,很难看吗?”顾文轩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楚寂空。
楚寂空哪里抵得住这样的眼神攻势,只得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一些,说了一句:“我觉得很好看。”
沈敬渊深知陷入感情里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只好委屈自己眼睛,将折扇拿了下来,言辞恳切地说:“很难看,非常难看,我敢保证你穿这个去,青鸢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的,你那件藏蓝色的衫子呢,穿那件,快去,我岁数大了,心脏禁不住这样折腾。”
顾文轩无法,只得又回去卧房,依沈敬渊所言,换了一件。
烟花醉里参赛的姑娘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那场景真叫一个百花争艳,有清丽婉约的、有妩媚动人的,整条街的青楼都派出了自家最拿得出手的姑娘来。
青鸢此刻正在房中悠哉悠哉的用早膳,红药也在她房里喝茶,只见青鸢将各色糕点一块一块的往嘴里放。
红药忍不住道:“我说青鸢姑娘,咱们好歹也是准花魁的人选,而且一会还要跳舞,吃东西时候能不能注意一下,你今天的衣服,离姐可是花了大价钱请师傅做的,待会要是穿不进去了,看你怎么交差。”
浸月站在一旁听到这话,赶忙将放着糕点和粥的托盘拿到了一边,只留了一壶茶水。
“红药姐说得对,咱们之前那么多努力,可都是为了今天,我听说其他地方派过来的姑娘,为了能再纤细一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吃饭了。”
青鸢盯着她刚咬了一口的桂花糕,叹道:“真是‘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啊,这比赛晚上才开始,一天不吃饭,晚上连力气都没有了,再纤细有什么用,我这个人一紧张就想吃东西。”
说着她站起身打开窗子向外面看去,楼下停着很多轿子,从轿子上下来的姑娘,个个花枝招展。
“我从小在家里娇生惯养,样样出众,还是第一次面对一件事这么紧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青鸢自己感觉,是经历了种种变故,让她的性格也跟着变了一些。
看到自家姑娘这个样子,浸月心疼起来,想把托盘再递回去,被红药伸手挡住了。
“不许吃了,你才什么年纪,以后要面对的事多着呢,听我的,现在就开始克服这些坏习惯,又不是不让你吃饭,暴食对身体伤害可是很大的。”
青鸢知道红药是为了自己好,便不再提吃东西的事了,只说歇一会就再跳一遍舞,让红药再指点指点。
顾文轩一行人在他终于换好衣服后,坐着沈敬渊的马车来到了烟花醉门口,到了之后,驾车的猎鹰从车上跳了下来,顾文轩三人也陆续下了车。
沈敬渊是这里的常客,来这里跟回家一样,正要进去,却发现身后的两个人一直踌躇不前,他看着两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哑然失笑道:“二位是来寻欢作乐,还是要上刑场啊,这里面也风雅的很,没你们想的那么不堪,快进来吧。”
顾文轩心想也是,来都来了,还矫情什么,心一横就跟着走了进去,楚寂空见状纵使浑身不适,也只得跟了进去。
进了烟花醉,大厅里清幽雅致,客人都安静的在欣赏歌舞,每一桌客人的旁边都站着一个侍女,并没有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的确是像沈敬渊所说,是个风雅之所。
几人拿出帖子,由侍女接引到了座位上落座,猎鹰作为沈敬渊带来的随从,并无帖子,按理说只能站着,但烟花醉还是不能不卖定北王的面子,给猎鹰也加了一个座位。
猎鹰对自己能不能坐着倒不是很介意,他从进场开始眼神就四处飘,看遍了所有侍女的脸,也没瞧见浸月,有些失望地坐在了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秦离给他们留了比较靠近看台的位置,他们几个的长相风度又很出众,一时间引来很多人侧目,并窃窃私语起来。
“王爷带来的这两位是谁家的公子,有些眼生啊。”
“那位穿藏青色衫子的,好像是顾将军,他几次出城打仗和战胜归来,我都在路边看到过。”
“居然是顾将军,这位顾将军少年英才,传闻里说他从来不会来这等烟花之地的,连戏园子都不去,怎么今天也来凑这个热闹。”
“哪有人真的无心风月啊,你没听说过那句话么,‘自古温柔乡是英雄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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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轩领兵多年,什么阵仗都见过,这么多人对他私生活的议论纷纷,还是第一次经历,不过听了一会他也就坦然了,以后这样的议论怕是多了去了,君子坦荡荡,不畏人言。
楚寂空从小身子不好,一直深居简出,成年后入朝为官也只是默默做好翰林院分内的事,听说过他的人很多,真的认识他的人并不多,是以并没人认出他,但他听着旁人议论顾文轩,觉得心里十分烦躁,掩饰心情地左顾右盼时,瞥到了一个略显眼熟的身影。
这人虽一身男子装扮,身子骨却比一般男子瘦小很多,而且明显在躲闪他的目光,楚寂空疑惑起来,又仔细看了一下,不禁瞪大了眼睛,没忍住低呼出声:“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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