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此君王按湛卢

剑阁大殿，空阔高远，置身其中便顿感威严肃穆；地面采用青石铺地，平整光滑，厚重久远；天花板上镶嵌有无数颗夜明珠与宝石，排布顺序规则一一对应日月星辰：即便在关了殿门以后，殿内依然被繁星照得亮又亮堂。

大殿正面当中，坐北向南依次摆放十张剑架，九把古剑陈列其上，只有一处上书鱼肠二字的剑架空着。

婉儿小心翼翼走近剑架，摘下腰间配剑，放入鱼肠剑架之上，又轻轻退了回来。

十张剑架上陈列的古剑分别为：湛卢——仁道之剑、纯钧——尊贵之剑、胜邪——正义之殇、巨阙——重锋之剑、龙渊——诚信之剑、泰阿——威道之剑、工布——功臣之殇、干将与莫邪——挚情双剑、鱼肠——勇绝之剑。

老者道：“藏剑山庄之所以屹立鬼域一千八百年，全因这十把剑造就了无尽杀伐，就连神族也有惨遭屠戮者，天庭特命我在鬼域回收这十把剑的剑魄，以减少三界的杀戮。”

“早在一百四十年前，岳武穆归还了湛卢以后，十把古剑已全部回归。依照天庭的天地法则，藏剑山庄完成使命，便会举庄飞升，居天庭，入神族。然而，原定的飞升之日，山庄之内无论门童还是矿石等所有物体，离地三尺便不再飞升，即使玉帝派来的钦差大施其法，也仍无济于事。”

“众人翻遍山庄，寻找原因，才发现仅有湛卢剑屹立原地，纹丝未动。钦差围着湛卢剑连走三圈，祭出玉帝圣旨，正欲掐指念咒，却被湛卢闪出的一道寒光打了三个跟头才止住跌势。钦差被弄了一个大红脸，口中念叨着此物尚有心愿未了所以机缘未到不可升天，便带着手下人员回天庭复命去了。”

“对于藏剑山庄，鬼域与天庭也并无太大区别。反倒是鬼域，与人间因果轮回，反而显得亲近，不时有人带来故土的消息。因此，飞升不成，并未给藏剑山庄带来什么变化，除了家族内部之人明白湛卢尚有未了心愿之外，这事也就慢慢被忘记了。”

“故土难离！故人难忘！故物难舍！”

老者说着，走上前去，轻轻抚摸这些把剑，眼睛里全是不舍，隐约也有些许期待。在场众人也都看得出这位名誉三界的造剑祖师，举手投足间，犹如两千岁的大树冒出了些许新芽。

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

老者接着说道：“湛卢剑自铸成之后起，历经越王勾践、楚昭王、薛仁贵、岳武穆等多位帝王名将之手，南征北战，杀伐屠戮，剑下无数的奸雄巨盗，适得其所，适得其所。”

“这些位湛卢的主人，唯岳武穆不得善终，恰恰岳武穆也是其最后一位主人。老朽推测，湛卢作为通灵神兵，是为岳武穆鸣不平，也为自身命运不公而不甘。”

“仁道之剑，终须为仁道集大成者所用，方能参透其未了之愿。赵家小哥，如若你可驾驭此剑，莫说借走七日，七年七百年又如何！”

老者说罢，作出请的手势，示意少年上前取剑。少年抱拳施礼，便也不再推辞，走到湛卢剑架前，仔细观察这把天下第一的宝剑。

有书湛卢二字的深红色古木剑架之上，陈放着一把长剑，宽且厚重，剑身藏于剑鞘之中未可窥其丝毫剑气；剑鞘与剑柄浑然天成，通体玄黑古朴，一丝一毫都透着无尽的威严、厚道与仁慈。

少年忍不住赞叹道：湛卢神兵，上古重器，果真是巧夺天工，剑祖真乃神人也！说罢，又环视大殿，尤其是慎重地看了看天花板，问道：“剑祖，我能否拔剑一观？”

老者哈哈大笑道：“赵家小哥果真是行家里手！本剑阁专门用开收藏宝剑，妥善安置。大殿天花板上的宝石夜明珠，分别对应宇宙中的日月星辰，星辰又分布为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之局，昼夜不停吸收日月星辰精华，既可压制古剑之杀气、怨气、戾气、恨气，也可滋润古剑之灵气、贵气、义气、勇气。小哥你不用担心，尽管挥舞。”

少年闻言也不再推辞，伸出双手拿起湛卢，来到大殿中央。左手紧握剑鞘，右手轻轻一拔，只听刷地一声，湛卢剑是横空出鞘。

古剑一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闪电，无比璀璨耀眼，肃杀之意四起；空中竟也被划出一道口子，久久无法合拢。殿顶上的日月星辰骤然射出无数条光芒，以泰山压顶之势，与古剑的剑芒，缠斗在一起，两者势均力敌，竟分不出高低上下。持剑少年紧握剑柄，竟被光芒战阵带着，在大殿之内飞来飞去。

自剑阁建成至今，一千八百年间，十把古剑进进出出无数次，欧剑祖从未见过眼前之如此情形，干将莫邪也不知道其所以然，婉儿更是无比担心持剑少年的安危，可又束手无策，只是望见少年并不惊慌的神情时才稍稍放心。

其实，这一切皆源自此时此刻的三界乱象，三族道心不稳。近百年来，阳间长期处于乱世，人族苟活残喘，不如太平年间的一条狗；阴间也被牵连其中，冤魂遍布鬼域，秩序屡次遭到孤魂野鬼挑战；天庭也不得安宁，上古老神纷纷出关，矛头直指天庭尸位素餐，无所作为，而天庭也外患重重，不知何时，在极远荒天出现外族神庭，不时骚扰华夏天庭，令玉帝不堪其烦。

这一切又致使天地之间日月星辰黯淡无光，再加上湛卢所含不平之意，便缠斗得势均力敌，不知不休。

众人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殿内有一位上古神族在苦苦思索破解之法。

这位上古神族，当然便是白鹇。万年的记忆开始复苏，开拓的血液慢慢沸腾，万物万法渐次显现，从人族茹毛饮血到钻木取火，从刀耕火种到五谷丰登，从黄帝持轩辕剑大战蚩尤到商天子三剑，再到汉高祖刘邦挥赤霄剑斩白蛇起义。

忽地白鹇想到黄帝划破手指将血滴入轩辕剑的那一幕，随即便屏气凝神，伏身似弓，待少年飞近，腾空而起，用利爪将少年持剑之手的指尖划破。

只见一缕鲜血从少年指尖崩出，闪着耀眼的精光直接参入光芒战团；血光似有灵之体，相继与星辰光芒、剑芒纠缠，既像交锋又修安抚，不一会儿竟使得两者安然有序地各归其位，最终三道光芒便携手隐没在剑身的纹理之中。霎时，阵势也稳定了下来，万事俱寂，少年也稳稳站立在大殿之中。

至此，剑刃本体才始现其身，凝黑剑刃，厚重无言，气息与天地相融合，剑意也隐藏于大地，彷佛亘古以来，便如一把寻常武器就在少年手中一样。

正可谓：重剑无锋，大道无形。

老者目睹完这一切，无比震惊且欢喜，道：“湛卢寻觅主人，每每都在天地造化之后，机缘巧合之下，方可完成。即使作为铸造工匠，我也并无机会目睹这一切。”

“今日始见宋帝借日月星辰之力，凭己身血气铭文，行仁义之道，安抚湛卢。真是是大开眼界，足慰老朽一千八百年之憾。”

“湛卢终有再立不世之功之机会，宋帝也有建立盖世旷业之壮志。两者结合，天造地设。万民之辛，三界之幸！”

“但请宋怀帝赵昺坚持仁道之心，切勿负湛卢，更勿负仁道。”

说罢，老者对着少年躬身施礼，一躬不起。

少年连忙收起湛卢，拉着老者，也一躬到地，庄重道：“晚辈侥幸安抚此剑，实乃纯属天地赏赐，更是剑祖悉心点拨。晚辈必定兢兢业业，不敢愧对众生，更不敢负天地万物之仁道。”

老者也连忙搀起少年，附在少年耳边，与他详细说些养剑护剑之事，二人恰如忘年之交，谈到兴奋之时，不禁哈哈大笑。

中年夫妇与婉儿见状，莫不欢喜无比：老人多年夙愿，终得慰藉。作为儿孙后代，也是心满意足。

只是白鹇刚刚被婉儿夸奖抚摸一番，兴奋至极，快速跑到殿外院落的树坑出尿了一泡。

野史记载：上古十大神剑，欧冶子家族铸剑占七把，然则另外三把也名震三界。其中有黄帝的轩辕剑、商天子的承影剑、汉高祖刘邦的赤霄剑。自黄帝轩辕剑归隐之后，湛卢逐渐成为了人族口中的上古第一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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