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萧墙【2】

站在玄武门下，淳于燮抬头仰望着巍峨的宫墙，原本柔和的朝阳被明亮的琉璃瓦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阻断自一双凤目传入然后游走全身的疼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现就连空气都有着和宫墙外迥然不同的味道。淳于燮心中不动声色地嘲笑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从一早就胡思乱想。

“末将拜见恪王爷。”

微微垂下双眼，看了看跪倒在自己脚边的宫门侍卫们，径直走过，风将淳于燮身后的披风吹得飒然。

“燮。”身后传来的一声轻唤让他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白泽纹的朝服配上平和的眼神，淳于祁钧正站在对面。稍稍一愣，随即微一躬身：“侄儿见过皇叔。”

“你何必要这么多礼呢。”淳于祁钧走上前想用手扶淳于燮，却被他得体的闪开，不得不自我解嘲似的移开视线，“看来你还是在怪本王。罢了，心结总不是那么就解开的。”

漆黑的眸子中依旧闪动着让人心寒的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轻启被风打得微微发红的唇：“侄儿的心结没有打开，皇叔的心结难道已经解了？。”

淳于祁钧一笑，淳于燮会这样说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管你我会怎么样，经过了之前那件事本王看清了，也相信你一定会对她好。”

“皇叔没有其他要吩咐的话侄儿就先告辞了，父皇还等着侄儿。”

淳于祁钧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年长的侄子，独世如青莲，巍然如山岳，孤傲如寒松，寒凉如冰雪。淳于燮果然没有辜负皇上对他尽心尽力地栽培，如今的他犹如一柄淬着毒的利剑，锋芒毕露。

“哪里来的轿子？小德子，去看看是谁。”

听到淳于燮这么说，淳于祁钧赶快抬起头，果然玄武门门口停着一乘官轿，不由得暗暗一惊，难道他不用回头就能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情。

“如果皇叔不想让别人见到你和我在一起，就请皇叔先行一步。”凌厉的眼光加上沉稳的声调。

淳于祁钧摇了摇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小德子带着一个人快步地走了回来。

“王爷，吏部的梁大人要见您。”小德子恭敬地禀告。

淳于燮的一双眼睛却越过他，直视着站在他身后那个目光惶恐的人。

“卑职见过王爷。”梁大人只顾着向淳于燮行礼甚至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淳于祁钧，直到小德子提点之后才又慌忙地躬身，“见过瑞王爷。”

凤目轻垂，赏玩着自己指间的指环，许久，缓缓开口：“梁大人今年贵庚？”

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问，对面的人愣了一下：“卑职痴长了四十六年了。”

“近日往来宫中总是乘轿吗？”

“这几天天气多变，卑职也是偶尔为之。”

“偶尔为之。”淳于燮重复着，语调平静却隐隐带着让人难以名状的寒意，“依我朝旧制，文官三品、年六十之上才许乘轿，武官一律禁止。大人虽然官居三品，但仍旧不合祖制。”

“卑职，”初冬的晨风中，梁大人居然觉得自己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卑职，下次不敢了。”

“梁大人不必如此惊慌，本王知道这并不是大人一个人的错。虽说错就是错，好在法不责众，大人只要记得下次不可就好了。”

说罢，一抖披风，朝着一旁的淳于祁钧躬身告退。只留下了一个若有所思、一个原地发傻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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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参见父皇。”淳于燮跪在地上，上身微微一欠。

“起来吧。”看着越发英武的儿子淳于祁锋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今天朕把你叫来是有件事情希望由你去做。”

“请父皇明示。”

“朕昨天接到暗卫密报，说是陪都的总兵谭世抱已经投靠了国丈一党，国丈本就统帅兵权要是再把陪都收入手中朕以后就更要被他予取予求了。”

“父皇希望趁着这件事还没有传开先把谭世抱拉下来。”危险已极的一句话却被淳于燮说的轻描淡写，稍一停，淳于燮继续说道，“儿臣有句话想要问父皇，希望父皇不要怪罪。”

“你说。”

“儿臣凭什么要这么做？”凤目低垂，不动声色，“儿臣只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可以做个平安王爷，何必去冒这样的危险。”

淳于祁锋打量着长手立于眼前的淳于燮。

对于这个儿子的成长自己好像从未参与，又好象处处都有自己的影子，反正现在的他即使是在自己的眼里也已经不是一个可以一眼望穿的人了：“你是要说，朕把自己想做不敢做的事情交给了你，是不是？”

“是。”平静的声音，决绝的目光，“母后是父皇的妻室，国丈是父皇的臣子，天下是父皇的天下，儿臣为什么要趟这样的浑水？还是父皇早就打定了主意让儿臣做您手中的棋子，杀人的利刃？”

“那你娘亲的遗愿怎么办？”

凤目猛地一扬，随即意识到失态的淳于燮马上就低下了头：“儿臣没想到父皇还在意娘亲的遗愿。”

“朕怎么能忘得了她，她是朕这一生中最爱的女子啊。”

“父皇这话要是让后宫中的后妃娘娘们知道该是怎样的伤心啊。”淳于燮的眸子中闪动着让人心寒的淡漠，“父皇希望儿臣几时动身？”

“自然是越快越好，不过代天巡狩这件事又不能做的马虎，就十天以后吧。还有这件事先不要对别人说，你悄悄地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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