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1】

“这次出征王爷一定要小心，要是在做出什么傻事的话，琛儿一定饶不了王爷。”

“饶不了本王又能怎样？你这个小刁妇。”

“竟然敢说我是刁妇，不理你了。”

“你说不理就不理了，你这辈子也飞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她知道他一定会从背后抱住她所以才任性的转身，那么他是不是也知道她是在等待着他的拥抱所以才这般的纵容着她的任性。没有答案，但有一件事却毫无疑问，他的怀抱真的很暖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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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林琬琛清楚就算有怎样的不舍也留不住他，默默地起身，为心上的男人更衣，收拾所有能想到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淳于燮亦默默地看着心中的女子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看着她把一件件有用的、没用的装入行囊。

终于，一把抱住眼前的人：“本王用不了这么多的东西，再说一路上自然会有人照顾本王的起居。”

“我知道王爷到哪里都有人伺候，可是......”明明下定了绝对不掉眼泪的决心在离别面前原来根本就无足轻重。又害他担心了吧？林琬琛心里责骂着自己的没用。

为她擦去泪滴，唇轻轻印在白皙的额头上：“战事不受本王的控制，本王不在的日子要照顾好自己，尽量不要出玲珑阁，万不得已就再回娘家住上一段，看来本王在岳母大人心中没用的印象是去不掉了。”

“我一定会保护我自己，王爷千万不要记挂我，会哭只是因为有点舍不得王爷。”声音小得像是蚊虫飞过，但也没能逃过淳于燮的耳朵。

用力地抱了抱林琬琛，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不敢回头怕被晨曦灼伤的眼睛里泛出泪光。

随着淳于燮的离开恪王府好像被抽掉魂魄般的失了神气，玲珑阁也没有了平日里的人来人往变得门可罗雀。

林琬琛正抬着头望着墙上的一株墨梅出神。枝干虬劲，迎风傲雪，全然没有一般文人笔下的矫揉病态，那是他的手笔，也是他的胸襟。

送淳于燮离开不过只是一炷香之前的事情，林琬琛竟然觉得有些事情已经记不起来了，杨青莲的盛气凌人、坠儿的冷嘲热讽、主院中奴才们的挑衅。忙碌了一个早晨她的记忆中只留下了一个背影，一个离开的背影，一个带着她的心离开的背影。

她自认读了不少书，但却仍然想不明白国体这种莫须有的东西怎么就值得这么多人抛妻弃子甚至失去生命？想不明白，可又无比确认，自己心中的男人是一柄只要出鞘就无血不归的利刃，而她留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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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过中秋建州就已经下了第一次雪。不管身处何地，极目远眺，目力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漫天漫野的白。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中夹杂着自地面卷起的冰粒和石块，哪怕是一截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草根，打在脸上都像是被割裂般的疼痛。

淳于燮一直都走在队伍的前面，纤长的手指配合着脚下的战靴轻巧地操控着胯下的黑色的骏马，优雅地征服了这一片莽野。眯起眼睛眺望着，远处建州已经清晰可见，眼前的景致却与初夏时相差太多。

那时的这里同样荒凉，可各种深浅不一的绿色还是为空气中装点上了阵阵草香；那时的风也同样凛冽，可在风中飞舞着的鲜活生命让恼人的风都变得灵动。

双眼觉得酸胀，微皱了下眉头，阳光照耀在着过分洁白的积雪上反射起的光线让淳于燮不得不收回了远望的目光。

初到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心境却已经不复从前，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空空如也。那个曾经和自己并马前行的女子如今在做什么？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让人不由得晃神。

低下头暗暗嘲笑自己。这是第几次想起？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反正自京城到这里好像处处都有带着回忆的东西。

曾经在这里因为一朵花的美丽笑得灿烂；曾经在那里被一只受惊的兔子吓得大叫。京城也已经开始冷了吧？那丫头没有人约束不会把自己冻着吧。

越想越远了。淳于燮赶快睁大了一双半眯着的凤目，以便将停留在脑海里的人暂时地忘却。

边疆，注定了与任何情感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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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中秋，却因为一场秋雨让原本有些喧嚣的京城安静了许多。

一个人坐在廊下呆呆地望着略显阴沉的天空，玲珑阁灰色的屋瓦上托着一滴滴寂静的水滴。仿佛被这灰暗的世界束缚住了一般，林琬琛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处在一个已经凝固了的空间，连风都没有。

昨天紫云提议趁着杨青莲入宫的机会到梅园走走，她却不敢。

不敢看梅园里曾经开得料峭的梅，不敢看梅园墙角处那几十株翠得耀眼的竹，不敢看梅园里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灯笼，只因为看不到那个在梅园里追着为她披上斗篷，送上暖炉的熟悉身影。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轻轻地眨了眨眼，泪水消无声息地落下，好冷。

明明不是第一次经历没有淳于燮的日子，林琬琛的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空荡。目光所能经过的地方都有他的痕迹。他最爱的书被自己摊在案头却半个字都读不进去，试着用手去抚他经常调弄的琴弦，发出的声音却连自己都听着刺耳，提笔想要写点什么，才发现想说的越多就越无从说起。

思绪乱的可怕。索性闭上眼睛，看不到那些和他有关的东西应该就会想他少一点吧。

边疆，边疆的另一个名字是不是应该叫做“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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