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接过,高高举到眼前,借着天空中炸开的光亮淳于燮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手炉,这个在梅园中见证过他们太多记忆的手炉,一时感慨万千不禁语塞。
幸亏小德子心思活络马上回道:“劳烦紫云姑娘转告娘娘,就说王爷一直记挂着娘娘、有话想和娘娘当面说。”
“奴婢一定会把这些话禀告娘娘的。王爷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奴婢要回去服侍娘娘安歇了。”
纤长的指微微摆了摆,淳于燮漠然地目送着紫云重新消失在玲珑阁大门里的身影。
后悔吗?竟然自负地相信自己可以控制得了不停在心底滋生着的思念,轻易地就许下了诺言。
万家灯火,红梅瑞雪,这温馨甜腻的上元节怎么会让他觉得寒意侵骨,反而不如每日里忙忙碌碌时过得平静?
淳于燮的情绪当然逃不过一旁小德子的眼睛,八年了,与其说是他心细如发还不如说是早已心知肚明,想要劝解却又无从说起只能小声嘟囔道:“王爷,天晚了。”
“小德子,去把本王的琴拿到这儿来。”
“王爷,琴?”
“是。本王想要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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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的热闹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消散,只有雪花仍旧固执地点缀着深夜的寂静前赴后继地不断落下,在暖橙色的灯光中如同水晶般晶晶莹莹,一朵朵地落在同样剔透光亮的琴弦上,为这本来就没有几分烟火气的男子又添上了些许仙气,将雪夜抚琴的人映衬得像是精灵般飘逸。
雪与深夜禁锢了人世间的种种,万籁俱寂中纤长的指轻抚上琴弦,或拨或压,一张一弛间悠扬的琴声传得更加空灵,如诗如画、如泣如诉。
淳于燮的琴抚得极好却绝少有人知道。
一来他在音乐上的启蒙老师正是他惨死的亲娘,所以每次抚琴难免觉得压抑;二来大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几乎总是保持理性的他每每触及琴弦时就会流露出稍显感性的一面,他绝不容许别人见到这样的自己。
而在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中林琬琛显然是了解最深的。淳于燮闲来无事的时候总是弹琴给喜好丝竹的她听,或许是想要把说不出口的话都化作音符融进她的耳朵,而她也确实能透过他手下的音律听懂他心中的声音。
玲珑阁的寝室里重新又响起了经常出现在这里的音乐,只是这一次的琴声听起来比以往少了几分灵动而多了几分悲伤,在衬上漫天飞雪,彻骨的凄凉。
偷偷拭去了几滴泪珠,林琬琛轻轻提起了桌上的羊毫。
墙上挂着的墨梅她已经临摹了无数次却始终不得要领,她看得出他卓尔不凡的气度也了解他的凌云之志,她不想再次割伤他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她只是实在做不到可以把以往一笔勾销。
一瞬间她甚至希望上天可以收回她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记忆,让她可以抛开心里的伤痛和怨恨,如同被墙外一曲凤求凰打动便随着司马相如远走天涯的卓文君般走得潇潇洒洒、无牵无挂。
只是,老天从来都吝啬。
她苦涩一笑,泪水打湿了前襟。不准他进玲珑阁,是她对两个人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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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上元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停地被京城中的百姓提起。传说那天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雪中有一位素衣仙人弹奏着从来没有人听过的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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