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略带病音却无比坚定的女声,“他胡说!我家老爷不是这样的人。”
一位身穿素色长裙的妇人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到卧房门口停下,形容枯槁却难掩面容清丽,似乎不忍看见刺眼的血迹,她闭了会眼才睁开,“妾与老爷成亲数载,承蒙老爷不弃,用药温养残躯,房中再无他人,老爷重情重义,怎会与那王氏行苟且之事?”
李推官问:“若你们夫妻情深,为何寝不同房?”
李氏涨红脸,还是身边丫鬟壮着胆子开口:“我家老爷以往都是和夫人共枕而眠,只是夫人前些日子落了胎,大夫交代不能同房。”
祝青凌走到一旁检查门窗,门闩有撞断的痕迹,符合当时孤男寡女的情形,若屋子是密闭的,李建的嫌疑是最大的,她抬头看向正对床榻的菱格窗,窗子用琉璃遮挡,应是顾及李氏身体。
她低声问小厮:“窗子最近打开过吗?”
小厮看了眼窗子便缩回,“因着夫人受风着凉会卧床半个月,老爷从不让我们打开窗子,为了防止下人疏忽,窗子外用山石堵死,自然不曾打开。”
祝青凌点头,出于职业习惯她还是仔细看了窗棂,本以为会毫无发现时却突然手指一顿,低头看去,窗棂最左侧的角落有一道浅浅的划痕,似乎是利器所划,靠近窗棂边处划痕明显加深。
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道划痕,可在祝青凌眼里,这就是凶手密室行凶手法最大的破绽。
李推官盘问一番,府中无人作证当时屋内有第三人在场,李建的嫌疑也就无从洗脱,按律来说,回到府衙禀明后,李建就要定罪于秋后问斩。
李氏听了后,脸白得如纸一般,险些跌坐在地,“大人,我家老爷是冤枉的,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这些年老爷对我情深意重,即使多年没有子嗣也不曾有过纳妾的念头,他怎可能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
说完她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李推官看在眼里直摇头,“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难逃王法。”
“大人,卑职有一疑惑,还望大人为卑职解惑。”
一片哀戚之声中,祝青凌清脆的声音响起,引来其中三人的注视,有一道目光自然是李推官,“祝捕头但说无妨。”
祝青凌上前两步,“之前仵作曾说过,王氏因刀子刺入脖颈而死,但卑职看床榻上的血迹,似乎不是喷溅式,而是人在脉搏全无之时,割破血管造成的渗出血迹,卑职怀疑王氏的死因并非是刀伤。”
满室皆静,李推官赶忙上前查看,见床榻与帷幕上果然没有丝毫血迹,神色略显激动,“多亏你细心,放过这个疑点,查案的方向定会有所偏差。”
他现在有些认同大人说的话了,只要祝捕头在,便无需担心凶手使歪招。
李氏摇晃着起身,“这么说,人不是我家老爷杀的,他不会死对不对?”
祝青凌看着摇摇欲坠的女子,眸子里瞬间亮起的光彩,抿了抿唇,“案情还未查明之前,李建的嫌疑仍然是最大的,不过既然存有疑点,衙门定会抽丝剥茧,不放过一个恶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两个丫鬟上前扶着李氏坐下,围在她身前挡住视线,看得出是极为妥帖护主的婢女,夜过三更,毕竟在一间死过人的屋子里,李推官不愿多留,交代李府的人不可随意出府便转身,在捕快们的簇拥下离开。
李建有功名在身,两进的宅院很是宽敞,院子里栽了不少芭蕉幽兰之类的花草,祝青凌跟着出了二门,仍在回想屋子里的情景,染血的床榻,有划痕的窗棂,凌乱的书案,李建如果是被陷害的,又如何解释王氏夜里出现在李府,凶手又是如何从屋子离开后把门闩合上,造成密室的假象呢?
不多时众人已走到照壁前,祝青凌看了眼李推官的背影,拉着虎子退到一旁,“我有些内急,可能赶不上你们,待会你骑马顶在我的位置。”
虎子只听到耳边的声音,一阵风刮过,不见祝青凌的身影,他不自觉回想起屋子的一幕,生生打了个寒噤。
祝青凌揭下门上的封条,拿着火折子在屋内搜寻,现场保护得很好,很快便找到她预料中的东西,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镇纸。
祝青凌勾起嘴角,李建十有八九是被人陷害,只是谁能够将王氏送进他的屋里,用王氏的命作饵呢?
......
主簿宅的厢房有烛光透出,阿蒲见祝青凌进屋,起身接过铁尺,“大哥快坐下喝杯热茶,粥还在灶上热着,我去端来。”
祝青凌双手捧杯,一瞬不眨地看着阿蒲忙碌的身影,不管之前见到多不适的场景,回到阿蒲身边都能身心舒缓。
阿蒲奇怪地摸摸脸:“大哥,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祝青凌伸出一根手指作勾引状,勾唇道:“我只是看姑娘生的俊俏,不知家住何处,可有婚配?”
阿蒲跺脚,拿起碗筷扭身出了屋子,桌上的烛灯将尽,火光微微跳跃,一室暖黄。
鸡叫两声,隔壁响起开门声,周梓扬探出半头,见院中没有练武的身影,长出一口气。
昨夜出了大案,裴大人夜审李建,忙到三更才歇,表妹如今做了捕头,不知能否扛得住?
身后房门开了的声音响起,祝青凌穿戴整齐,单手握着铁尺出门,她纤细高挑,一身捕头服也掩不住清绝的气质,看见周梓扬朝这边望,她走过去,“表哥,起这么早,赶着去抢膳房第一碗粥?”
周梓扬看着她眼底的青色,内心懊悔答应了她,“表妹,这份差事太累,你不如回去,我娘会写信替你求情。”
祝青凌径直越过他,左手向后摆了摆,“谢了,不用。”
晨雾中大牢隐隐绰绰,就连看守衙役都带着困意,见来人小帽罩甲,眉目分明似清风明月,不觉有些呆滞,按照他的要求打开牢门。
祝青凌沿着台阶下到阴暗潮湿的牢房,径直来到最里的一间单人牢房,里面关押之人正是李建。
牢房深处关押的都是死刑犯,秋斩将近,牢房里透着死气,只有李建背对牢门,微仰着头凝视牢窗下飞扬的灰尘,平静得近乎死寂,墙上依稀可辨褐色的字迹。
牢门打开,祝青凌审视着李建,“李老爷好兴致,深陷囹圄还在舞文弄墨,可曾想过家中老母与李氏,还在为你奔走?”
她明白捕头的身份不足以让他信服,甚至会引他怀疑她受人收买,所以她直接抬出李家婆媳,借此让他卸下心理防线。
果然,李建缓缓回头,声音苍凉,“儿,让母亲担心了。”
“我虽然只是一个捕头,却也懂得刑狱断案之事,昨夜去现场勘察,发现床榻上血迹斑斑,却毫无喷溅痕迹,人如果是你杀的,帷幕和被褥上应该有痕迹,不知李老爷可方便为我解惑?”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从未与王氏有过交往,那日我去给母亲请安后,回房如往常一般睡下,醒来就看见王氏死在我房里。”
祝青凌柳眉拧起,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她办案多年,有时候听起来最不可能的解释恰恰就是真相。
“说来奇怪,我平日睡眠很浅,婉娘稍一咳嗽便会惊醒,替她在手边放上一杯温水,可那夜我却没有半点察觉。”
李建眼里布满红血丝,那一幕时时浮现眼前,折磨他的精神,祝青凌观察他的神色,见一切正常,心里对猜测肯定几分。
狱卒赶来朝祝青凌抱拳,“祝捕头,李大人找你,让你立刻骑马赶到李府。”
祝青凌顾不得多说,奔出牢房牵了匹马,朝城西打马而去,到了李宅时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因为李建平日里对邻里不错,倒没有人大声咒骂,只是小声议论着李家这两日连出人命,是不是坏了风水。
此时李宅气派的匾额下,一条麻绳垂下,吊着的男子面色紫绀,舌头探出口腔,手脚无力垂下,赫然是昨日问话的王老汉!
李推官只觉心累,上一桩案子才查出一些头绪,更深的作案手法还未浮出水面,目击者突然跑到李宅自缢身亡,当真让他措手不及。
捕快们将死者抬下来,平放在地上,一旁仵作正翻看死者的眼睑,低头看了看脖颈两侧的勒痕,起身向李推官回禀,“大人,死者喉骨破碎,勒痕交于耳后,是自缢身亡。”
“他是王氏一案的重要证人,女儿死因未明,他为何要自寻短见?”
李推官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诡异,偏偏抓不到若隐若现的灵光,在李宅门前来回踱步,见祝青凌上前抓起死者的手掌,眉头皱起,“祝捕头,你可是有了发现?”
祝青凌不答,低头检查死者掌心和指甲缝,死者四肢僵直,十指成爪被祝青凌握在手中翻看,众人只觉得有凉气顺着脊背蔓延,偏偏祝青凌面不改色,检查过掌心后抬起死者头部,在后脑勺处仔细摸索。
李宅众人转过头,不去看地上冰冷的人,面上哀戚,谁能想到昔日鼎盛的李宅短短两日成了天怒人怨的过街老鼠,还有人跑到门前一根绳吊死?
一个婆子右手在老夫人身后顺着气,用半边身子遮挡她的视线,饶是深受打击也在竭力护主,只是脊背微微佝偻。
“大人,死者确实是缢死无疑,”祝青凌起身,语气凿凿,“但不是自缢。”
侍奉李建的小厮脱口而出,“怎么可能?王老汉定是伤心过度,冲动之下想要以死让老爷背上命债,毁了老爷声誉。”
祝青凌转头深深看了小厮一眼,朝李推官抱拳:“人在意识清醒时,濒死的那刻一定会使劲挣扎,双手使出极大力气去抓绳子,脖颈与掌心会留下抓挠的痕迹,但王老汉掌心不但没有绳索擦伤的印迹,甚至有做烧饼的面粉残留,可见王老汉死前没有剧烈挣扎。”
李推官看过掌心后点头,“看来又是一桩命案,到底是何人如此针对李家?”
“大人,除了脖子上的伤痕,王老汉后脑处略有凹陷,触之下陷,可见生前曾遭重击,卑职以为应该去王记烧饼铺查探。”
屏气凝神做背景板的仵作忍不住插言:“有的人骨骼异于常人,一处微小的凹陷不能说明头部受击,否则势必出现血肿,方才我仔细检查过,他的头部并无血肿。”
“若是隔着一扇猪排用榔头重击呢?力道传到头部导致死者立刻颅脑受伤昏厥,因为猪排的缓冲作用,撞击处不会留下血瘀。”祝青凌蹲下挑出发间的肉屑,用手帕包好呈给李推官。
仵作噎住,身子往后缩了缩,周围的人群小声讨论刚才的话,几句“新来的捕头有些本事。”之类的话飘到耳朵里,闹的他更是羞窘。
李推官点头,“此法施行起来有一定难度,凶手能够偷袭成功,必然是与死者熟识之人,这样怀疑范围就可以缩小许多。”
日光渐盛,斜着眼打量这边的街邻散了许多,生怕多待一会沾染上晦气,往日气派的石狮子也成了不祥之物。
那可是连中两元的秀才老爷啊,整个应天府的学子都要敬仰的人,今后只怕清誉难存。
几个衙役抬着死者回衙门,李推官道:“王老汉出了这等事,他的儿子竟没来看一眼,真够狠心的。”
祝青凌跟着迈下李宅台阶,没了廊檐的遮挡,暖意倾泻全身,“卑职听说王程是这一带有名的地痞,只怕此刻还在哪处花天酒地,对家中变故丝毫不知吧。”
李推官轻叹:“想来当是如此,不然怎会将妹妹的丑事招摇到府衙,理直气壮地讨要赔金?若非此人混吝得不能看,也不会没姑娘肯许了他。”
枣红马看主人到了近前,昂头打了个响鼻,用前蹄在地上轻刨,直到感受到祝青凌的触摸才安静下来,待祝青凌解开拴马绳,立刻撒欢小跑一圈,好在还记得上次的教训,乖乖停下等祝青凌上来。
祝青凌上马后一夹马腹,回头看了眼李宅紧闭的大门,清晨那幕的痕迹都已抹去,石狮子依然昂首,但凶手所做的罪孽永远洗不掉,忽然那扇门又开了一条缝,祝青凌定睛看去,正是方才李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张望片刻又退回门内。
王记烧饼铺门前的招子还在,往日升起炊烟的灶房已是一片凄冷,还有几个路人走过时朝里张望,摇头叹息一声才离开。
祝青凌将枣红马拴在门前篱笆上,同李推官进了铺子,铺子是前铺后室的样式,越过铺子后门就是王家人的院子,小院不大,却胜在干净,院墙边整齐摆着两把斧子,作劈柴之用,“大人,王老汉手上沾有面粉,闻起来有葱油的味道,案发现场必定离厨房不远。”
狗吠响起,惊醒院子死寂般的沉默,随之而来的是东边厢房里男子的喝声:“爹,把旺财关起来,叫个没完没了。”
祝青凌与李推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无奈,轻叹一声后,祝青凌上前踹开厢房的门,就见榻上盖着碎花薄被的男子扬起肿胀的脸,见来人是官府中人,猪头似的脸显出人性化的迷茫。
“你们怎么在我家?”
屋子门窗紧闭,因为放了夜壶,味道一言难尽,李推官收回迈进门的一只脚,站在廊下呼吸几口。
祝青凌进门的脚步一顿,随后面不改色地进了屋子,把铁尺往桌子上重重一拍,“王程,你可知昨晚发生了什么?”
王程虽然平素混蛋,还是有点眼力见,一见官差上门逼问,心道不好,赔笑道:“官爷,草民昨夜去勾栏小赌了一把,和坐庄的起了点小摩擦,这也犯法吗?”
祝青凌又问:“在赌场欠的债,是王老汉替你还的?”
王程含糊回答:“当然是我爹还的,如果不是我爹来得及时,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勾栏这等场所汇聚三教九流,就连官府都不能过多管制,祝青凌眉头轻皱,看他毫不知情的样子,便知从他嘴里是问不出有用的信息,便拿起铁尺离去,离开前她有意看了眼床头,空无一物,匣子已不在这里。
李推官已不在廊下,祝青凌不作犹豫,朝紧挨着东厢房的灶房而去。
灶房里柴薪所剩无几,清冷的灶台上是刷了一层油的铁锅,旁边米瓮口敞开着,地上醒目地摆着一把榔头,一个锅铲,祝青凌粗粗扫过一眼,心下略定,破案最要紧的便是第一作案现场,眼前的情形证实了此地便是王老汉遇害之处。
“大人,卑职问过王程,他对昨晚之事毫不知情。”祝青凌回禀过后,李推官的眉头又拢起好高。
“王老汉在家被害,而后被挂在李宅大门前,其间越过两条街,竟连一个目击者都找不到。”
在这个没有摄像头,没有指纹提取技术的古代,想要找出线索更需要推理,祝青凌呼出一口气,细细扫视灶房的布置,目光落在撒有面粉的案板上,她把手放在上面,面团摸起来微微发烫,明显还未醒好。
祝青凌心头一动,做烧饼一般都是头天晚上醒好面团,不然准备不足,烧饼会带上碱味,“看来王老汉昨夜除了找王程,还出门一段时间,有这么个嗜赌的儿子,他很难不在乎自家生意。”
李推官在灶房转了一圈,“此地看来已经没有线索,不如去街坊处打听昨夜的情形。”
祝青凌微微勾唇,“大人,卑职有个推理,不知对案情有无帮助。”
看李推官带有兴味,祝青凌接着往下说:“凶手作案手法高明,心狠手辣,应该是力气极大的男子,但他的手法有一个破绽,足以说明他的身份。”
前街的热闹隐隐传来,透进不详的灶房,一瞬间打破压抑沉重的氛围,连紧绷的神经都缓和下来,祝青凌指着用铁链拴着的旺财,“凶手昨夜潜入时,王程并不知情,若是他从未来过这个院子,狗吠声必然会吵醒屋里的王程。”
李推官眉梢一动,“这个并不难猜,本官不过是被诡异的手法惊到,一时没转过弯......”
随即他又想到这样不就是承认这小子比他脑袋转的快,一手握拳放在嘴边,用咳嗽掩饰尴尬。
祝青凌忍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奉承尚书老爹十余年的功力可不是盖的,“大人说得对,卑职只是会些小聪明,哪里能及大人断案如神呢?”
这话莫名冲淡了李推官内心生出的难堪,他迈着八字步阔气而出,“本官这就去查出这个恶徒。”
东厢房内,王程觉得腹中饥饿难忍,却不见王老汉送饭进来,只得慢慢挪出去,恰好祝青凌推门而入,他后退几步坐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一想到祝青凌的官家身份,愣是把痛呼憋进肚子里。
“王程,你父亲昨夜被人谋害,凶手曾来过院子,旺财记得他的气味,现在需要你说出都有谁曾来过这里。”
王程惊呆在原地,双目瞪得通红,耳边只剩嗡鸣声,半晌才道:“你说什么?我爹不在了,这不可能。”
祝青凌将今早的情况说了后,王程声音发颤,“这么说来,昨晚寅时有人潜到我家里,害了我爹?”
他一时不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表情狰狞,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是二麻子,一定是他打我家铺子的主意,才害了我爹。”
祝青凌唇角微绷,听起来合情合理的解释,却有种太过巧合的感觉,李推官问:“二麻子与你父亲关系如何?”
王程流泪道:“大人可以去打听,街坊四邻谁不知道二麻子惯会强抢,李婶家好不容易开的朝食店,生生被二麻子吃垮了,前些日子二麻子找上我爹,想要盘下这家铺子,我爹不应,他便日日上门纠缠。”
李推官问:“你爹让他进了后院?”
王程面色惊慌一瞬,低下头去,“这倒没有,二麻子对别人家的东西伸手就拿,我爹怕他使性撒泼,从来不让他到后院。”
李推官略失望道:“二麻子没来过后院,凶手不可能是他,还有什么人来过?”
王程回想道:“只有几个亲戚会来走动,他们与我爹并无冤仇,连红脸都没有几次,怎会对我爹下死手?”
他越想越是悲痛,父亲一夜离去的打击太大,没了父亲,还有谁会记挂他晚上有没有归家?
祝青凌默不作声地听着,王老汉往来简单,少与人结怨,如此说来,凶手盯上王老汉的原因就是本案的关键,王老汉与王莲的案子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最终结果都是报复王家人,诋毁李家人,凶手会不会是同一人?
午时三刻,祝青凌骑马与李推官并肩行在大街上,马蹄哒哒轻响,分开人流朝府衙而去,李推官心神不宁:“两天之内连出两起命案,这在应天府从未有过,若不能尽快告破,本官如何向大人交代?”
祝青凌替枣红马梳理鬃毛的手顿住,冷静的声音让人不自觉信服,“大人不觉得两桩案子十分相像吗,出事的都是王家人,名声坏了的都是李家人,不如从这一点入手,排查谁与这两家人有过积怨。”
李推官眼中带上一丝明悟,就听祝青凌继续道:“而且王程嗜赌,需要王老汉替他补窟窿,卑职曾在王家见到过几支簪子,想来王氏也常常接济这个弟弟。”
李推官点头:“有道理,王程这般赌法,就算有千万家财也会挥霍一空,也许这两桩案子的起因就是财物。”
祝青凌刚到马厩,有衙役来牵走枣红马,感到又要被关起来,它暴躁地长嘶一声,挣着要去追赶祝青凌,此时有力的马蹄声将近,枣红马似乎感受到马王的威压,俯下头用前蹄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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