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暖余生（二）

木落因此挨了一场打，而木叔叔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当场放言道：“安兄，不如这样，正好今日众人都在，槐兄也做个证明，给这两个孩子订下婚事，日后这臭小子再欺负柒柒，不用你二人说，老夫第一个不放过这臭小子！”

“爹，我不要娶这个丑八怪！”木落自然不愿意。

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两位父亲大手一拍，这场亲事便稀里糊涂地定了下来。

那之后，因着脸上的疤，木落被木叔叔领着，时常很不情愿地来看我，初时只是指着我道：“丑八怪！”此后便是经常在我练武时扔来几个小石子，害得我脚步不稳，被父亲责罚。

再后来，不知他从何处得来的主意，说要带我外出游玩。

木落本就生得面容俊朗，随着年龄渐长，越发雄姿英发，是青阳县中许多姑娘的梦中人，而我也是那些姑娘中的一个。

青阳县地处两国交界，荒远偏僻，自然比京都处处规矩束缚要自在，风俗也比他处开放许多。

因此每每同木落上街，总会遇到些媒婆前来搭话，媒婆身后的墙角处，三三两两聚着捂着手帕娇羞含笑的姑娘。也是了，木落惯会拈花惹草。

媒婆将木落围了个水泄不通，推攘中，我被挤得远离了木落。

虽然远了，却仍能听到木落道：“那个丑八怪，便是我未过门的夫人。

木落承认了我的身份，我却是不知该喜还是恼。

照理说，木落平素常常唤我丑八怪，我应是习以为常了。奈何那日街上人多，经木落那一言，周边顿时声音嘈杂，众人七嘴八舌中，“丑八怪”便格外刺耳。

我素来高傲，从前也算意气风发，在青阳县也算有名的小霸王，从来只有我耀武扬威的份儿，何曾被人这般当众羞辱过？

若是从前，我和木落早就动起了手，哪里还会由着他同媒婆们谈笑？

然而母亲生前说过，你欢喜着一个人，纵使不甘不愿，也只得受着。后来想想，母亲所言着实有理，至少，对那时一心欢喜木落的我而言，便是如此。

我有心想装作不曾听见，收敛了表情向木落走去，只想着一同游玩的欢喜。

木落一把揽过我，朗声道：“走了丑八怪，磨磨唧唧的！”

周围更是一片哄笑。

原本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事，却莫名地扎根在我内心深处。大抵人都是如此，在自己欢喜的人面前，最坚强也最矫情。

后来想想，其实我和木落的结局，应当从那时便有了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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