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昏睡

“没事了没事了，栩栩，你看看我是谁？”

可无论九方樾如何叫，她都没有回应。

“栩栩……”看到她这幅失神模样，九方樾早已红了眼，几近哀求的语气，“栩栩，你看看我……”

他不忍想象，将心底最深处的伤痛生生剥开，此刻的她该有多痛？

他的栩栩明明也只是个小姑娘，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为何要遭这样的罪？

只是烟尘听不到任何言语，始终愣愣地盯着前方，眼神失焦。

九方樾彻底慌了阵脚，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他思索片刻，只得轻按着她的脑袋，让她的耳朵贴在自己胸膛上，感受着自己的声音。

烟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海中闪过一句又一句辱骂，不安与恐惧只是一瞬便涌上心头。

她浑身发疼，所有被人痛打过的地方，都在发疼。

还有她的心，真的好疼。

为什么连父亲都要这样对她，因为她是个孽种，克死了母亲，所以连父亲也不喜欢她吗……

可她已经不想再去计较那些，只想好好珍惜如今的日子，为何上天连这点要求都不愿满足她？

明明不想再回到从前，更不想忆起从前，为何就是不能放过她？

烟尘看到眼前有一道屏障，将她困在其中，无论她如何捶打都破不开。

“我不要！不要把我困在这里！”

她用力哭喊着，却没有人能听到。

就在她绝望之际，忽然听到一声声强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就像是一把锤子捶下，而困住她的那道屏障也因此而波动，破碎。

烟尘渐渐回神，笼罩于周身的，是熟悉的药草香，呢喃道：“阿樾……”

九方樾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欣喜地松开手，好让她抬起头来。

烟尘抬眼，眼里已不再是空洞无神，反而满是慌乱无措。

她的双眸早已盈满泪水，带着哭腔唤道：“阿樾………”

“我在，我在这。”九方樾连忙回应她的不安，将人抱得紧紧的，“栩栩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呜呜……”一见到他，便是扑面而来的委屈感，烟尘这才放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阿樾……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不放过我……”

九方樾轻拍她的后背，一声又一声地告诉她，别怕。

“哭吧，哭出来便好了。”九方樾也有些哽咽，可他唯有将小娘子搂得更紧，才能抚平他心中的慌乱。

烟尘这次彻底将所有委屈都哭了出来，就连在前厅的几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蓝珂有些担忧。

“公子让我们当做没发生过，我们便也不要多问。”宛央也担心，但还是提醒她道。

眉柳是钟氏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烟尘凄惨的身世。

她第一次听到少夫人哭成这样，就连前段日子来月事，都不及现在，叫人光是这样远远听着都觉得要随之心碎。

她找蓝珂与宛央问了过前因后果，但两人答应过九方樾，此刻完全是守口如瓶。

眉柳心里着急，方闵也看出她的焦虑，道：“眉柳姑娘，不若你先回府向老爷、夫人通报一声？”

“可少夫人……”

“咱这里这里最不缺大夫，何况还有公子陪在少夫人身边呢，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眉柳这才点头，忽又叮嘱道：“若是小姐回医馆，别再让她跑出去了。”

“好。”方闵送她上了马车。

眉柳急匆匆地回府将此事告知钟氏与九方延，钟氏一听，这还得了，立刻要去医馆。

九方延将她拦下：“你先莫要冲动，有樾儿在，我们去了指不定还会添乱。”

“可你叫我这样干等，我如何坐得住？”钟氏记着要挣脱他。

“坐不住也得坐。”九方延强势地将人拉进怀里，耐心地说着，“娘子，我猜栩栩这是发病了，我们去了，也帮不上忙，不如在府中做好万全准备，等樾儿将栩栩带回来。”

钟氏听他这么说，愣了一瞬。

明明方才还讨论过，说好在如今见不到北府的人，栩栩也不会受刺激发病。

怎么不过一个午后，就……

钟氏也明白这个道理，红着眼靠在他怀里：“阿延，我真的好心疼栩栩……

她若有个这样乖巧可人的女儿，定会像爱水箬一样，将她从小捧在手心里护着长大，可那些人，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烟尘在九方樾怀里哭晕了，满头的汗，打湿了额前的发。

九方樾让蓝珂打了盆热水进来，用帕子湿了水，细致地为她擦试着脸上的汗。

他看着睡颜恬静的小娘子，目光柔和，可眼底却是暗流涌动。

他抚摸着她的脸，在她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虔诚而真挚。

“娘子别怕，我一直在，睡一觉就好了。”

水箬回了医馆便听闻此事，着急忙慌地冲进九方樾的卧房，看到躺在哥哥怀里的嫂嫂，不禁红了眼。

“哥哥，嫂嫂她……”

九方樾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先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水箬何时见过哥哥笑得这么狼狈，自责不已：“都怪我……如果、如果我没有出去玩，如果我能陪在嫂嫂身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小姑娘抽抽搭搭地掉着眼泪，跟在后头的蓝珂见状将她带了出去：“傻姑娘，别这样想，少夫人若是知道你这样怪自己，会不高兴的。”

别说是她，就连蓝珂自己也在自责。

虽然她不知道少夫人是怎么了，可若不是她招呼少夫人进诊室，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九方樾看出蓝珂心中所想，道：“蓝珂，不怪你，也不怪水箬，这是栩栩的劫难。”

要怪，就怪那些肆意伤害她的人。

烟尘，这一晕，整整昏睡了两天两夜，九方樾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

九方延见到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这才只是叮嘱他安心照料烟尘，便毫无怨言地替他去了医馆。

那日九方樾着急忙慌地抱着小娘子从医馆回府，不知被谁瞧见了，与他们相熟的人都来登门探望，但却都没能等到烟尘醒来。

菜狗作者本人：白天有点事，还有一更在晚上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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