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烟尘发病

蓝珂皱眉看着她们，最终所有怒火化成无奈，叹气道：“可您有没有想过，在外人看来，您女儿是因为手脚不干净而被胡府的人赶了出来。”

“是，你们不讨这个公道，胡府便不会报复，可往后整个西淮，还有谁敢请孙姑娘做工？同样的，孙姑娘这一辈子，也都要背负着偷窃的骂名。”

说着，她看向孙子婷，尽量放柔声音：“你还小，往后余生那么长，难道要一辈子都因为没做过的事情而落人口实吗？”

孙子婷听她这么说，立刻摇头，抓着她的手哭道：“我不要，我明明没做过那些事，为什么要平白无故被人污蔑打骂！”

孙母这才有些动摇：“可……”

蓝珂趁热打铁：“婶子，您放心，若他们敢报复，大不了我们再去府衙鸣一次冤，胡府就是有再大的能耐，还能与府衙斗不成？”

“待孙姑娘伤养好后，若没有地方做工，那便来我们医馆，有九方府护着，胡府不敢如何。”

这话她并未夸大，也不是不自量力逞强，毕竟，他们医馆确实也像个收容所似的。

方闵是被九方延捡回来的，四儿又是被方闵捡回来的，而宛央也是被她捡回来的。

有了她的保证，孙母也不再犹豫，咬牙下定决心：“好，明日还要麻烦蓝大夫陪我们一家子去一趟府衙。”

“不麻烦，我也看不惯胡府所为。”

蓝珂这才小心翼翼地替孙子婷将衣袖放下来，开了内服药方与外敷的药膏，道：“药膏偏油，涂抹时记得将衣袖束起，莫要沾到，不会有刺痛感，大可安心使用。”

“多谢蓝大夫。”孙母连连道谢，拿着药方走到药台递给宛央。

蓝珂温声安抚着孙子婷，宛央接过药方，抿唇看了两人一瞬，这才收回目光抓药。

约好明日去府衙的时辰后，蓝珂亲自将孙子婷和孙母送出医馆。她扭了扭脖子，这才伸着懒腰回诊室。

她刚一进门，就看见不远处一脸惨白地坐在靠椅上的人儿。

烟尘死死瞪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孙子婷身上的伤痕像是定格在脑海中，她拼命想忽视，那画面却怎么也无法消失。

她只得死死咬着唇，身子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少夫人？”蓝珂心下微惊，起身走到烟尘面前，宛央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她与蓝珂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

可此刻的烟尘听不到她们说话。

她恍若被一道屏障隔绝在自己的回忆里，逼迫她不得不面对那些不堪又丑恶的过往。

“少夫人，您没事吧？”蓝珂有些迟疑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想到烟尘一惊，竟整个人缩在椅子上，将脸埋在膝盖里。

看到她的拳头紧紧攥着，身子依旧在发颤，蓝珂皱了皱眉，对着宛央道：“快去看看公子能不能来。”

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们也能看得出，少夫人此刻……很不对劲。

九方樾方才送走花云和林煜，知道烟尘在女医诊室内，因为有病患，他不好入内，只得等小娘子想起他出来。

只是他没等到小娘子，反而等到了面色不好的宛央：“公子，您快进去看看，少夫人面色惨白，整个人都在发抖。”

“怎么回事？”九方樾闻言，立刻迈开步子快步往女医诊室去。

“不知。”宛央跟上他的脚步，“方才来了一名病患，我搬了张椅子给少夫人坐便去忙了，待病患走后蓝珂才发现少夫人的异样。”

“那名病患什么症状？”

“外伤，本是城北胡家的长工，两条手臂被打得遍体鳞伤。”

九方樾闻言，忽然顿住脚步，皱眉看着她：“什么样的伤？”

“鞭痕。”

他娘的！九方樾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也顾不上宛央，急得跑了进去。

蓝珂不敢再惊扰到烟尘，看到九方樾犹如看到救星。

九方樾掀开帘子一进门，就看到小娘子在椅子上缩成一团，止不住地发抖，只觉心酸不已。

“公子，莫要惊到少夫人。”蓝珂在一旁轻声提醒。

九方樾点头，半跪在烟尘面前，大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双拳包裹起来，竟有些微颤：“栩栩。”

烟尘感受到碰触，立刻要往后缩，却碰到椅背，无处可躲。

她颤抖着抬起脸，死死咬着下唇，眼中满是惊恐。

“栩栩，是我。”九方樾被她眼中的神色深深刺痛，他抓着她的手，力道不大，却也让她无法挣脱。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心病难医，病发时也更是难捱。

九方樾怨自己，小娘子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病。

九方樾发现她似乎听进了些，不再想要挣脱，这才才松开她的手，转而将人轻轻揽进怀里：“别怕，我在这里。”

烟尘听不到也看不清，她只能闻到一股熟悉的药草香，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本能的要去抓住那道光，这才松了口，下唇已被她咬出血痕，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嗓子才能发出声音：“阿……樾……”

“是我，娘子，我在这。”

感受到她的回应，九方樾回头看着蓝珂和宛央：“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

看到她们点头，九方樾这才将人抱起来，像是抱孩子那般，紧紧护在怀里，快步走了出去。

烟尘伏在他的肩头，身子依旧打颤，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要……不要打我……”

“不会的。”九方樾一边抱着她快速走入后院，一边哄着，“不会再有人欺负栩栩了，别怕。”

九方樾在医馆内的卧房方闵一直有定期清扫，纵是一段时日没人住，却也没有落灰。

他抱着人坐到床上，感受到小娘子浑身冰冷，他将她整个人紧紧裹在怀里。

烟尘死死看着前方，眼神空洞，身子渐渐不再发颤，唯有拳头还紧攥着。

九方樾将手覆在她的拳头上，一下一下抚过，好让她放松。

“没事了没事了，栩栩，看看我好不好？”

可无论九方樾如何叫，她都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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