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看着纸张沉思了许久,就连站在不远处的松溪先生和东方先生都有些紧张起来。
东方青竹:“这小丫头是要做什么?放弃了吗?”
东方青竹低估了一句。
松溪先生:“不会的,枝枝是我的弟子,她不会放弃的。”
这般说着,不远处的枝枝也开始挑起了颜色,皆是堂皇之色。
她准备好后在纸上一角画了几笔,琼楼玉宇的一面赫然呈现,但看着这副色彩她只觉得如鲠在喉。
她自小身份低微,跟着阿娘和阿兄颠沛流离,若说起民,她又怎会不知,在这里,没有人比她更懂!只是如今,她却为了能够拥有一个身份而害怕得罪权贵趋炎附势,简直愧对这些年来的艰辛。
罢了,她薛枝枝从来就不是个谄媚的人,她的父亲和师父也不是,未曾教过她这般。
今日,也算傲气一回,这书院,进不了也罢,断不能丢了脸面。
这般说着,她开始挥笔画了起来。
待考试结束,场上的人也只剩下了不到十个,诸位先生早已经批阅了第一场考试的书。
许老太爷:“长陶君为何还不来?”
许老太爷回头问了一句。
众人摇了摇头,
老先生:“不知道,听闻长陶君月前便到金陵了,可总没见到。”
待考生退后之后,诸位老先生皆走了下来,查看众人的卷子。
无一例外,从头到尾的富丽堂皇,一片繁华之象。
一位老先生首先走到了枝枝的桌前,惊了一下,
老先生:“这,这……”
众人快速走了过来,低头一看,只见那画卷似是左右色彩不一,一面高楼累建,富丽堂皇,楼中人穿金戴银,歌舞升平;另一面尸横遍野,民不聊生,一群流民相互扶持,走于峭壁之上,而此两幅图只间,仅仅隔了一条湍急的河流,这边过不去,那边过不来,明明就是同一幅画,却似天上地下。
老先生:“这是何意?”
一位老先生有些愤愤不平的拿起了文章看了几眼,
老先生:“放肆,此乃狂悖之言。”
许老太爷接过文章看了片刻,脸色也有些不好起来。
沈归辞见状,也跟着走过来看了几眼,笑了一下,
沈归辞:“薛姑娘写此书,做此画,必然有你的缘由,倒不如说说看,让在场的诸位,评评理。”
薛枝枝抬手做了一个礼,然后跪下,扬声道,
薛枝枝:“弟子所书,是狂悖,却并非妄言。过往十年间,天下征战不断,天灾骤降,百姓怨声四起,唯有结伴逃亡……”
此时,薛泽明刚刚走到场外,听到枝枝的声音也跟着停了下来。
薛枝枝:“一路上哀鸿遍野,甚至易子而食……,却不乏有豪门世家累建高台,私吞粮草,暴虐百姓,对门外哀嚎之声充耳不闻。”
老先生:“住口!小小女子,竟敢口出妄言,简直放肆!”
一位老先生吼了一句。
薛枝枝:“……是,弟子放肆,可弟子今日也得说完。”
薛枝枝:“世家纵有此类,却也有高洁之辈,甘愿抛弃琼楼玉宇,钟鸣鼎食,也要同黎民百姓之流行于世间,不卑不亢,两袖清风,弟子不敢胡说,这都是弟子亲眼所见,请诸位先生看画。”
诸位先生听着她的话对视了片刻,转身去看画轴。
只见画上确实有些不同,歌舞升平之中亦有回望河对岸者,眼神悲鸣,不愿同流合污,峭壁之上亦有头戴斗笠,穿戴规整的世家子弟,搀扶着虚弱的难民,袖中安放着不愿丢弃的书。
薛枝枝:“黎明百姓虽弱,却也养天下,百姓安稳,则家国安稳;百姓乱,则国乱。”
一旁的沈归辞望着枝枝,有些赞赏之意,这姑娘,但是有些见地,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他朝着一旁的随从说了句什么,那人便快速跑了出去。
许老太爷低头看着那副画像,眼睛微红,泊常!
许老太爷:“罢了,诸位,投签吧!”
他低声说了一句。
诸位老先生点头走了回去,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松溪先生:“这丫头胆子可真大!”
松溪先生笑着说了一句。
东方青竹:“这下子,也就逞一时之快了,”
东方青竹摇了摇头。
松溪先生回头看了他一眼,
松溪先生:“你就这么肯定?”
薛泽明在考场中站了良久,慢慢转身离去了。
老先生:“这个女弟子,德行不修,狂悖无礼,胆敢在此处豪言抨击世家,我反对!”
一个老先生说了一句。
其他诸位也开始慢慢点了点头。
老先生:“此人有才,只是过于放肆了。”
老先生:“终究是年纪太小了,哪里能担得起先生?”
……
……
许老太爷闭着眼睛坐在那处,脑海中突然想起许寓曾说过的话,
——祖父,这许氏太过沉闷死板了,我不喜欢。教书育人,是在教化世人,可是一时又能救多少?纵然您两袖清风,可这启明书院也终将沦为世家大族的玩物,我要去长安,同伯父一样去做官,我要改变世家,也要救百姓。
他缓缓睁开眼睛,说了一句,
许老太爷:“可是,她说的有错吗?我们设立考试,要的不就是这些话,启明书院想来受天下文人敬仰,便是因为其不卑不亢,……莫让天下人寒了心。”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许老太爷:“请诸位先生,投签。”
这般说着,众人皆在纸上写下了自己满意的人选。
“先生,”
一个小弟子跑了进来,在许老先生旁边低语了几句。
许大老太爷:“什么?考试还没有结束,外面的人怎就知道了这文章?”
老先生:“什么?传出去了?”
几个老先生急忙站了起来。
许老先生转头看了沈归辞同罗大人一眼,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薛枝枝这篇文章,的确正合他们的意。
……
半柱香后。
老先生:“薛月再,三票。”
她愣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竟有人投她。
这般说着,还有一位老先生走了进来,
贺游子:“还有老夫。”
是那位老伯。
许老太爷:“贺游子,你来晚了。”
许老太爷笑着说了一句。
贺先生笑了一下,随手写了一张纸扔到笔筒中,
许老太爷:“薛月再!”
老先生:“薛月再,四票!”
她脑海中嗡嗡想了许久,四票?她成功了?
贺游子:“老夫,就爱听真话!”
贺先生郑地有声,朝着薛枝枝说了一句。
枝枝忍不住喜极而泣,所以,刚刚老伯才不收钱,要不然就成贿赂了。
老先生:“什么?传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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