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所起一往深（二）

起初同馨婉大婚，他是真的想过要好好待这个妻子，虽然他并未对她心动过，他知道，自己没有动心，自己的祖母也告诉自己，情之一字，对于帝王而言乃是大忌。坐得了九重天上最高的位子，本就该有面对高处不胜寒的打算。

有了这个妻子，那时他们都年少，都记得当初，馨婉年幼垂髫，便被先帝赐婚，许配自己为太子妃。那一年，她才十一岁，他也才十二岁。

才十一岁的她，根本不晓得怎么做个妻子、一位将来的国母。

当时的他还是个少年天子，对她的诸多不足，也总是那样包容、谅解。

新婚后的日子过得很快，馨婉久久无娠，就连自己母后也催促了几回，熙元四年，馨婉有孕，在熙元五年的中秋，他们有了静玥，然后再是永珪，儿女双全，膝下承欢。

哪怕没有那一份情愫，他与馨婉，也早已是夫妻，有了两个孩子，也有了深厚的情分。

熙元七年，他第一次选秀，月华、容婧、令兰、沈蓉几人一同入宫。月华生性奔放，纵马长安，他困在这处四方天地里，突然有些羡慕那些宫外的人，太过尊贵的人，反倒也会失去一些别人眼中混不在意的东西。

月华很好，因为刚刚入宫，还未折去她的傲气和生气，哪怕有些娇纵，但在自己面前，也总是克制着。然而，他对月华，也只是宠溺，宠爱宠爱，却终究不是爱。

月华的性子太过刚强，且善嫉。他不止一次见到月华刁难隔壁景凉宫中的崔贵人。最终还是酿成惨祸，崔氏病重，封妃在即的荣贵嫔却坐视不管，最终崔氏的病情被一拖再拖，去的时候，也才十八岁，追封怜嫔。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渐渐疏远了月华。

有时候，他也会白龙鱼服出宫在外，在宫外去走走，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能够变得更不孤单。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渐渐明白自己的父皇为什么会为了司马锦瑟而不顾一切。

二十四岁那一年，他同承晥到万佛寺烧香，在后院，遇见了一个很有趣的少女。

情之所起，往往一往而深。

起初，他只是觉得这个少女很有趣，更惊于她的才情样貌，知道她是卫国公的女儿，刚刚同自己的表哥退了婚。后来，他在政务繁忙闲暇时，脑海里却常常出现那个人，忍不住去想她，去想更多的了解对方，去多看看她，哪怕一面。

他很清楚，自己心动了。

看到关于她的那些消息，乾明宫里，年轻有为的天子不由笑了。

……十二岁那一年，她偷偷的男扮女装，跟着国公府世子出门。

……九岁那一年，在江南，她居然打了苏家的一个纨绔子弟……

——这个卫嘤鸣，倒是胆大妄为的很。

其实，他也想再去见见她，可她去万佛寺求签之后，便就一直待在卫家。所以，才有了太后的召见。他只是希望，可以一个人陪陪他。卫嘤鸣，在他心里，和别的嫔妃是不一样的。

可到底是不是什么时候起，自己总是会在意着对方？

是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起吗？

原来，这就是情之所起，一往而深。只需一眼，便是万年，再也顾不了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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