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无数文人墨客都在猜测这个乱世最终会被谁终结,可他们撞个的正息一个前无古人的年代,它并不会因某个人终结,也不会再有一人能独占高阁俯仰天下。
乎其间的人茫然无知,是幸运,亦是不幸。
在刚过不惑那年,他终于停止了征战。
那时他手下地区自治为政的速度已经大大超过了他开疆扩土的速度,其实他也不是没办法回过头去镇压,只是没来由地觉得身心疲惫——在大势所趋的洪流里,英雄终究也是无能为力的。
权,收兵,适隐,大半生打下的江山,短短半年又被肢解得七零八落,活在此间的人民,却在隐忍数千年后头一次抬起头呼吸。
不说是对过去的一种讽刺。
再后来外敌入侵,上头请他出山,他二话不说披甲上阵。连打了数十场漂亮的胜仗后,身旁的幕僚又旧论重提,喟叹他生不
逢时、宿命难逃,若他出身江北,天下早该是他的。
可他那样庆幸,自己出身在江南。
因为最后的最后,他心心念念的只剩下她。
苏州城早已翻新,不变的还是那时断时续的烟雨,他拒绝了司机再往城中开去,而是招手叫了辆为数不多的黄包车,听着车轱辘缓缓轧过青石路面,轧过心底的一片柔软。
开门的管家看到他的一瞬惊得都不敢认,经过廊间短暂的交流,他得知了她的儿子如今接手陆家衣钵,在战火纷飞中护住了整片苏州地界的祥和安乐。
家佝偻着背叹气:“您不该称他是夫人的儿子,其实,他也是您的儿子啊。”
当十九岁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终于明白了管家说的话。
少年的眉眼分明跟他年轻时一模一样,唯有柔和的神态迥异,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娘等您很久了,您跟我来。”
他或许从没想过自己一世孤傲,最后竟会在一个晚辈面前这样局促不安。
他试探地打听起一位故人。
“谢叔?我小时候他常来看望娘,但他七年前就去世了。”
他心跳轰鸣如熊咆龙吟,良久后,才敢问起她。
“娘的身体一直不好,从前她总说是因为曾祖杀戮太甚所以自己煞气压身,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少年边走边说,没有去看他惊变的脸色,“孙嗲后来告诉我,娘亲八岁那年曾祖对上级发动兵变,一把大火烧透了张家。不知为何,那时一向乖巧的娘会趁乱跑进火圈里。正主不顾一切的派兵去找,可最后找到时,她已经吸进太多毒物烟尘,所以染上了终身不治的肺病。”
“爹,那时您能脱困其实是娘救了你。”少年双眼虚透,指了指不远处的青山,“到了,她就在那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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