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若脸红的快要滴血,就盯着站在门外的溯沚,原来如此,怪不得上次翻墙他没把我当成刺客,怪不得我对他的信香反应那么大,怪不得他对我那么好,怪不得……
溯沚看他这就明白了,一个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人,在面对桑若,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舌头绕成一团。
两人对望了半天,溯沚才说明来意:“皇上召我入宫,特来告辞。”等马车已经走了几十里,桑若才渐渐缓过神来。
“他,是走了吧。”桑若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心脏仍然猛烈的跳动着。来悦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碟白糕放在他面前,把他的茶杯满上。
不由自主的拿起白糕,可能现在唯有白糕的微甜能缓解内心的没有来由的悸动。
来悦瞥见芳草一直没有出声,还以为是他觉得自己说错话,正准备安慰,却看见他脸上豆大一颗的汗从额头滚落:“芳草,你怎么了?被吓得这么厉害?”
此话一出,才又把桑若的魂儿给牵回来,芳草松了松腰身,说道:“二公子的信香果然厉害。”
刚才溯沚一来,桑若的信香就再没被抑制得住,来悦是和仪,没受影响很正常。可芳草作为一个没那么优质的地坤,对信香的敏感程度还是挺高的。
桑若马上收敛,来悦也将清心丹递了上去,“刚吃了白糕,等下再吃。”
“你信期可能快到了,韩府附近人车聚集,不便行动。这些日子就先在这里住下,先别回韩府了。和你说话呢,别玩杯子了。”桑若悻悻的放下杯子,脑子乱成一锅粥,也没回他。
来悦见他这样子,道:“这是失心疯了吗?要请虫姨给您看看吗?”桑若轻啧一声,有些不耐烦:“请什么虫姨,我自己不会看吗?麻烦她老人家干嘛。”
等来悦笑着走出门,桑若还反应过来,大骂道:“来悦!你给我回来!你说清楚,谁是疯子啊!”
溯沚到达殿中时,已经有人先到了,“皇上,太子殿下。”溯沚对着他们行了一礼,在商翎边上站定。
商王眼神在他俩当中转了会儿,才示意宦官常怀明将东西呈上来,是一个木匣子。
商翎没能猜出什么,转眼瞥见溯沚一脸平淡,“难道丞相大人不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被冷不丁的叫到名字也不在意,说道:“不敢,皇上既然把它拿出来了,那肯定是要给你我二人看的,何必着急呢?”
商王没让他们继续聊下去,说道:“今晨这盒子就被放在了朕的墨染殿门口,想必是哪位侠士送来的,竟无人察觉。爱卿应该加强宫中兵部管理啊。”
话虽这么说,可商翎一点也没听出商王责怪的意思。“今日召二位前来是为了商议关于这匣子里的东西。”
说着常怀明便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又示意两人将图纸拉开。
邻国的国防图。
商翎脑子转的飞快,会是谁送来的?丞相最近并无异常举动,但除了他,商翎没能再想出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搞来他国的国防图还悄无声息的送进了皇宫。
两人似乎都在盘算着什么,大殿上一度安静,静的让人害怕。可不知怎的,今日的丞相,似乎没有平日里那么冰冷,眼尾莫名带了些柔和。
这里唯一知道内情的现在心思还没放到这上面来,乱七八糟。况且他亦知道,皇上这次叫二人来的目的并非是要弄清这东西是从何来,而是关于进攻领国的计策。
说是计策,但以商王的个性,就很是简单粗暴——让人直接压上别人的边界线,找机会直接攻。
溯沚心中,商翎是最好的人选,有其父必有其子,商翎完全继承了商王的性格,把快刀斩乱麻这一原则贯彻到底,可他偏偏又粗中有细,使人不得不提防。
溯沚没说话,反倒是商翎先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儿臣愿领兵上阵,讨伐领国。”商王点了点头:“爱卿有无异议啊?”溯沚正色:“臣不敢。”
太子宫,商翎挥走了一旁行礼的侍女,还是有所疑虑,为何今日的丞相如此安分,放在平日都会与自己争上一争,可如今……
“夫君!”
商翎抬头便望见蓉笙向自己奔来,跑到跟前转了一圈,周身弥漫着甜酒的气息:“夫君,新买的衣服好看吗?”
看着面前的可人,不禁莞尔:“好看,蓉儿最好看了。”蓉笙作为商翎的结发妻子,入府上也有一年的光阴了,可面对商翎的夸奖,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牵着商翎的手到了屋内,一桌子的吃食未曾动过,“这丞相没找你麻烦吧?”
“你怎知丞相入了宫?”
“我神通广大呗。”
蓉笙给商翎的碗盛满米饭,放到他面前,见对方正看着自己,对视许久,终究败下阵来,“今日不是去城口那家布料为你裁冬衣吗?你之前说过……”
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了,商翎有些疑惑,刚退回去的红晕又回来了,说道:“咳咳,就看见丞相的马车从城外进来,听人说往宫里去了。”
商翎从没问过蓉笙,她所谓的人到底是谁。这也是曾经商翎娶她进门的原因。
自从商翎上次看见那个还没马高的女孩儿满脸腥红,双手捧住只还在苟延残喘的白兔笑着递给自己时,他就知道这个人是自己命定的妻子,亦是助自己登上王位的利刃。
“你说他没事城外干嘛?莫不是藏了地坤?”
商翎顺着蓉笙的话头调侃道:“藏哪门子的地坤,就他?不近女色,不如红尘,活像个庙里面秃头的和尚。”
对方没了下言,而是一直盯着商翎还没有碰过的碗筷。商翎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又包了嘴米饭。还未咽下,蓉笙眼中的期待就溢了出来。
轻笑一声,“好吃,和上次我们去吃的那家酒馆的鱼一样好吃。”蓉笙顿时开心得笑起来,又给他夹些进碗里,“好吃就多吃些,这鱼的刺少,但还是要吃慢些。”
两人聊了半天这才动筷,菜都有些凉了,但心里却暖的很。隔了半天,蓉笙停下了筷子,笑的狡黠,“那人还给我讲,昨夜丞相没回晏府。”
桑若和来悦下午回了趟韩府,准备拿些东西去郊外“避难”。人刚坐下没多久,寐姚就找上门来了:“二若,你刚从城郊回来?”
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寐姚又问:“丞相今早也从城郊回来的?”听到他的名字桑若又开始心跳不止,没有回答她。
倒是旁边的来悦说话了:“三姚,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查的那个事儿吗?”寐姚思索片刻,猛的睁大双眼,“不……不是吧。”可看桑若那无力辩解的样子就知道这多半是真的。
寐姚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桑若需要的从来不是几句轻飘飘的安慰话,还不如直接点:“你怎么想?”
桑若被问懵了,像是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什么东西,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出个结果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他莫非拿着剑横在他颈前逼着他对自己负责?这种老套的情节说书先生都说腻了。
“他是公子,我亦是男人。虽说自己是地坤的身份,但如晏家这般世代为官,造福百姓的家族,我一届凡夫俗子怎能与之相配?这事儿要是成了,还不得有人在大街上到处说我野鸡终于熬成了凤凰,万一又扯出当年我母亲……”
说到这儿,桑若顿了顿,两人的神色也变得不太好看,“总之,我前途渺茫,而他未来无量,我要入了他门,委屈他了。”
本来寐姚提起桑若生母的事气就不顺,听桑若又如此贬低自己,瞬间便急了,但也无计可施。
前途渺茫怎么会用来形容桑若?武功不用说,从小在武院里摸爬滚打的人差的到哪里去?又因为有个研究岐黄之道的母亲和其徒白荑的提点而精通医理。每月都去她的医馆打杂,忙不过来时还会帮忙诊治。
也是久日寄人篱下,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为了在别人眼中显得不那么扎眼,成天用轻浮来包装自己,只要自己不优秀,便不会挡别人的道。
来悦坐在一旁没出声,毕竟在一起生活五六载,他看得出桑若不讨厌溯沚,甚至谈得上喜欢,或许是因为信香,或许是因为溯沚本身就容易让人甘心沉沦。
桑若还沉浸在对母亲的回忆里,来悦却突然出言:“喜欢就上,不喜欢也不强求,桑若,”来悦鲜少直呼自己的名讳,刺得桑若一激灵,不由自主的挺直腰板,“不要太瞧不起自己,你什么样子我们会眼瞎看不清?有什么想做的,尽管去做,天塌了不是还有我和三姚吗?”
自来悦来了韩府,桑若才终于有了个知心人,到现在他都还在庆幸当初把他从那群豪横的阔少爷手里救出来。
韩辰和他关系一直很僵,因此还有不少人调侃过,还以为来悦才是他哥。来悦比桑若虚长两岁,总是照顾他。这份知遇之恩让来悦一直跟了这“浪荡公子”足足六年有余。
可桑若还是拎得清楚,来悦不止于此,每次与自己论起营中之事都滔滔不绝,见解独到,对朝堂的动向也因为韩府这个大环境而了解一二。让这么一个有大将之风的人在自己身边当个小小的侍卫,屈才了。
这个复杂的气氛不适合他们,桑若只好掉转矛头,道:“三姚,你来不会就是问这个的吧?那你也太无趣了吧。”
寐姚瞪了他眼,连忙骂道:“什么啊,我是来说正经事儿的。你和丞相大人不是从城外回来的吗?刚才太子妃也出了城。”
溯沚的眉毛猛的收紧,跪在他前面的人则是一动不动,生怕稍有不慎就首颈分家。敢跟着丞相的大多都有胆有识,习惯了丞相那冷冰冰的气场。可即便是习惯了,也会被不可言说的气势震得腿软。
其实这侍卫应该庆幸自己只是名和仪,不然房间里愈加浓郁的笔墨香气定让他难以呼吸。
正在思索自己有没有说错话,亦或是做错事。正百思不得其解,溯沚挥手示意他退下。待小心翼翼的退出房中关上门,悬在胸口的心才坠回原位。
桌边的香炉上飘着轻薄的雾,稀释着沉静的墨香,溯沚拿起笔,翻开了书册,冲着看似空无一人的房间道了声:“景。”
一人缓缓从隔帘后走出,站到了溯沚身旁,并未露出不适。估计也只有像景这样的忠侍才会忍受得了溯沚的信香。
“公子放心,韩公子已经回府了。”
溯沚点点头,没有说话,心中松了口气。
“但那名戏子,还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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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三夕:作者废话专栏
南三夕:今天我们聊聊桑若的名字由来
南三夕:桑若,取自诗经《氓》的“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南三夕:意思是: 桑树还没落叶的时候,桑叶像水浸润过一样有光泽。
南三夕:是母亲对桑若的美好祝愿,愿他以后感情能顺风顺水
南三夕:(其实不然,作者背锅系列)
南三夕:感谢支持,明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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