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峰峡望向桑若的目光里多了些许复杂,久久没再说话。
桑若感觉到了眼神中的担忧,惋惜,无奈,甚至心疼。他不明白郑将军的这些情绪从何而来,正准备开口询问,郑峰峡直言道:“商国的兵力不如邻国强劲,医部的及时处理很重要,寐将军看上的人,这一点我是不担心的。”
“还有,就是得会跑。万一敌军偷袭直插我军大营,将士们拼死战斗,肯定没时间去顾及你们的安危。所以,一定要注意。”
有些奇怪,这郑将军和他也只是今天才见到,为何他的话语中,带着莫名的痛心。
四人又说了说营中的事情,聊完后郑峰峡也没有多待,三人便送他上了马车。
等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才转身回去,路上桑若一直在思索为什么郑将军会有如此奇怪的情绪,但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还没回到试练堂就碰到了摆脱楠念的寐窈慵懒的穿梭在那些手握棍棒的人中间,拿手里的折扇抬抬一人的手臂,用脚踢踢马步没扎对的人。
见到桑若眼睛一亮,兴致冲冲的跑过来,一靠近就闻到了淡淡的墨香,调侃道:“哟,二若,不得了啊,丞相到手了?”
桑若的耳朵瞬间通红,瞥了眼一侧茫然的寐将军,没有回答。在旁边目睹全程的来悦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寐将军惊讶道:“怪不得在你身上闻到了丞相的信香,我还以为是我老了鼻子不中用了。”寐窈嘿嘿两声,上去抱住了她父亲的手臂:“看看,我们家二若终于要嫁入豪门啦~”
“寐窈!你闭嘴吧,生怕老八十四他们听不见啊。”桑若气的直瞪眼。寐将军的惊讶转变为了欣喜,和蔼的笑容与冷冰冰的盔甲形成鲜明对比,不久笑容间蒙上了一层忧虑。
寐将军本就是丞相党,桑若和丞相大人结亲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两人的事也与他关系不大。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豪门水深,小心为上。”
桑若才举起来快要打在寐窈肩膀上的手在听见这话之后刹住了车,冲寐将军点了点头。
“晏丞相,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韩大人从书房匆匆赶到大堂,见韩夫人已经招呼了一会儿了,韩辰正和丞相说着话,后者回答的冷淡。
韩家不算太子党,也不算丞相党,没有任何一边的帮助,在朝堂之上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一句出格的话都不敢说。
而如今丞相大驾光临,是想来干什么?外面的人怎么想?太子党会怎么看?可想而知。现在唯有好好“攀附”丞相,才可苟全全家性命。
溯沚朝韩辰点了点头,对方了然,这不就是让他闭嘴吗,只好噤音。
韩大人等着溯沚说出党派之言,没没想到他却说道:“韩大人,韩家二少可在府中?”
此言一出,三人统统愣住,韩大人没琢磨出他的意思,诚实的回道:“那是个败家的,几天没回家了,不知现在又在哪里鬼混。他可是犯什么事惊扰到晏丞相了?”
闻言,丞相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严厉:“韩大人莫要眼拙了。二少本是有慧根之人,怎是大人口中顽劣之徒。”
韩辰听这话不由的收紧了拳头。刚才和晏丞相聊了半天,对面都爱答不理,怎么一到桑若那里就成了有慧根的人,凭什么,他哪里比得上自己。
还没到,来悦就认出了停在韩府门口丞相的马车。敲了敲自家马车,桑若掀起帘子,顺着来悦指的方向看去,红了耳尖,理了理刚才和寐窈打闹揉皱的衣服。
一下马车桑若就跑进了大堂,看见溯沚更是眼睛一亮,其他三人看他的眼神似乎都不一样,他也不想管,反正隔不了几天他就要前往边疆,再也不用在乎韩辰的自尊,晏夫人的提防和韩大人的关心。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和溯沚的关系。
墨沚跑到嘴边,被生生咽了回去,恭敬的道:“丞相大人,韩大人,韩夫人好。”再转过去喊了声大哥,算是打过招呼了。
韩大人点点头,道:“桑若啊,你回来得正好,晏丞相找你。”
桑若朝向溯沚问道:“丞相大人找小民有何要事?”
从桑若一进来就看见他微红的耳尖,溯沚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还是要保持威仪,扫视了一遍大堂,韩大人心领神会,道:“闲杂人等退下吧,那我就不打扰丞相大人了。”
等一行人退出大堂,溯沚便起身走进桑若,正准备抱住他,来悦却轻咳一声,桑若瞬间向后退了一步,笑道:“丞相大人,请吧。”说完领着溯沚进了内院。
在一旁悄悄偷看的韩夫人见状,去了韩辰房间。韩辰连忙问道:“他们说了什么?”韩夫人只摇摇头,坐到韩辰旁边,道:“他们什么都没说,进了内院。”
“你怎么不跟着?!”韩辰急了,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加重。被吓了一跳,韩夫人的声音更低了:“万一被发现了,我就完了……”
“你不跟着,你孩儿的仕途就没了你知道吗?”韩辰想着只要和名门望族多接触,在官运上,也会走的没那么坎坷。
每每他和贵族接触时,那些人见他是韩家人都不愿搭理,他如何努力都入不了那些人的眼。今日丞相来,却是去找的那个寄人篱下的杂种。
想着,韩辰眼中闪烁着凶色。
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面而来。来悦很有眼力见的没有进去,道:“我去给二位取些吃食,先退下了。”走的时候关上了房门。
溯沚在里面四处逛了逛。这是溯沚第一次来桑若的房间,他的窗台上全是各式各样风干的草药,窗沿上还挂着一串风铃。
房间里东西不多,一眼就能看完,除了他的衣物稍多华丽外,其他地方就和普通人家别无二致,看不出是朝廷命官的孩子。
最后他在梳妆台旁边的书架前站定,上面零零散散的放着很多医书。这些书大多都已老旧不堪,被它的主人翻得有些都已经缺了书角。
桑若走近溯沚,道:“这些书都是我娘留给我的,都已经十几年了吧,破了不少。”
溯沚将桑若拉到自己胸前,摸摸桑若的头,柔声道:“以后我叫小生将它们全部誊写一份,这些就放在柜子里封上,保它们万年不朽。”桑若应了一声好,双双笑起来。
突然一本手札闯进溯沚的视线,伸手从桑若的脸侧拿起了它。广袖带起了阵阵墨香,甚是舒心,桑若红了脸。
他不动声色的抬手想捂住自己的脸。我的天啊,太丢脸了,溯沚又没他做什么,这个脸红个什么劲儿。他觉得自己这几天已经把这辈子的脸都红完了。可不能让溯沚看见。
桑若的手还没碰到自己的脸,溯沚就用另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凑近他的耳朵,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挡什么?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砰,砰,砰。
好的,这下整个人都红了。桑若害羞的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虽然留恋烟花之地,这种事情见得不少,但切身经历还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溯沚询问的话语,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溯沚炽热的爱意。
溯沚看着怀中的爱人莞尔,万一再欺负下去他要是跑了就不好办了。想到这一点,他松开了手。
这个时候不说话桑若真的会憋死,强行扯开话题,忍着胸腔剧烈的震动,道:“这是我娘的,我娘的笔记。”
说是笔记,倒像是一个记事簿。
很厚一本,里面什么内容都有。每日的账单,一些医术的心得,还有一些琐事。
桑若比溯沚矮大半个头,两人一起看也不觉得难受。其实溯沚不是想看,只是想离桑若近一些。
书翻到一半,一张画像从里面掉出。溯沚向后面退一步,把它捡了起来,无意间瞥见画像上的人。
“这是,我生父。”
画像上的人铠甲披身,眉目间已经褪去了稚气,英气逼人。嘴角微微上扬,减少了几分严肃,头上不知是被哪位调皮的画师画上了一个五彩的花环。
“这是我娘画的,小的时候我娘常常拿这幅画给我看,让我记住里面的这个人,说这位将军是我父亲,叫我以后一定要等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能回来的话,肯定早回来了。桑若已经接受了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的情况,但内心深处还是不愿这是事实。
只要一天没看见他父亲的尸体,那他就一天不会承认他父亲已故。
桑若眼中的光渐渐暗了下来,被伤痛填满,盯着这副画出了神。
溯沚小心翼翼的将画叠好,放回原处,把手扎摆好。桑若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溯沚抱住了。
京城的深秋有着初冬的寒意,桑若抬手抱住溯沚渐渐回暖。对桑若来说,拥抱能给予他无限的温暖,能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桑若的耳朵靠近溯沚的心脏,听着它慢慢的跳动,他缓缓平静下来,推开了让他心伤的事。
溯沚,说话了,桑若贴在溯沚的胸前,跟着声音一起震荡。
“不用再等了,我们一起去找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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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三夕:作者废话专栏
南三夕:又是被月练拉住手脚的一天
南三夕:我的存稿彻底没了
南三夕:哭唧唧
南三夕: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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