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勘破珍珑局（四）

“小郡王说话可算话？”临川公主洋洋得意地说话，她的眼里闪着精光。此时外间震天动地，小娘子似乎听到了齐衡的声音，她总觉得那是齐衡来了。

“旭儿！”英王妃扑通一声栽到地上，拉着她儿子的衣角苦苦哀求。

此时英王站出来，厉声呵斥他的儿子，大吼一声稳定军心，“你们想得美，想逃是不可能的。”

赵旭红肿着双眼看着英王和英王妃，声音沙哑“父亲、母亲。”两行清泪瞬时而落。

“旭儿糊涂，你以为放了他们，杨大娘子就能全身而退吗？”英王走到赵旭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又一手搀扶起英王妃。

“父亲、母亲，你们……”

赵旭无力地抬起右手指着英王和英王妃，“你们，你们为何总是逼我！”

他从身侧抽出佩剑，无数的画面从小娘子脑海中闪过，她认得那柄剑，那是赵旭自小带着的剑，很多年了，独独缺一个剑穗。

看着空落落的剑柄，她心惊不已，这么多年了，难道……

他还在等她，等着她来给他打一个剑穗。

“这是什么？”

“我新打的剑穗，怎么样，好看吧？”小小只的杨徽萱扬起笑脸，一脸灿烂。

“送我的吧？”少年自信道，抢着抓少女手中的剑穗。

“哪个要送你。”小娘子一把抢回去。

“我不信，那是给谁的。”少年话语里有些微生气，毕竟剑穗送给有缘人是汴京城里都知道的传说。

“我这是要留给……”小娘子差点说漏嘴，慌忙捂住嘴不说，“旭哥哥是坏人，算了，和你说了也不懂。”

也许，不懂的是小娘子。少年情意总是诗，空留余恨妾不知。

赵旭拿着剑一步步逼近临川公主和江峰，撕裂地怒吼着，“放了她，听到没有，我让你放了她。”

他走的很急，衣发有些凌乱，江峰和临川公主被逼的节节后退，临川公主灵机一动，刀剑就抵着小娘子的脖颈，瞬时淌下血来。

“流血了，流血了。”尖锐的女声，是陆佳宁，她疯一样地扑过来，“旭哥哥，旭哥哥，我的脸流血了，它流血了。”她唤了他旭哥哥。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赵旭怔在原地，扭头看着陆佳宁，默默闭上眼睛。她终究也是可怜人。

“我答应你们，放了她，我给你们自由。”赵旭用剑指向江峰，又一次答应了条件。

“不行，我说不能放就不能放，杨大娘子你且忍忍。齐大人马上就来了。”英王还算理智，还特意唤了杨徽萱杨大娘子，他是想提醒小郡王该明白自己的身份。

小娘子被抵着，疼痛和鲜血弄得她有点懵，来不及点头，更发不出声音。

小郡王看不得这样的场景，又或是那句杨大娘子刺激了他，他突然转头怒斥他向来敬重的父亲。

“父亲，你为何总是这样！你能不能替儿子想想。”英王还未答话，他又扭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放了她！”

江峰看到俩父子起了冲突，作壁上观，看好戏上演，临川公主则眯着眼睛，慢悠悠地说：“英王你也别急，我且告诉你件事，你再做打算也不着急。”

“妖女，休得胡言。”陆大人赶忙上前，他怕英王也因此受了蒙骗。

“让她说，我看她能说出什么。”英王大手一挥，信心十足。

临川公主邪魅一笑，“你看小郡王紧张的样子，这小娘子可是个宝贝，呵呵。”临川公主边说边笑。

“她可是有身子的人了。哎呦喂，这可不得了。”

临川公主苍老却又尖刻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耳旁，英王懵了，英王妃也乱了，所有人都慌了。

小娘子张嘴想解释，可刀架在脖子上，什么都说不出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大家只觉得她是疼。

“你轻点。”英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慢点。”

英王妃眼神一亮，算算日子，小娘子在赵旭的私宅里也住了好段时日，这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旭儿！”她温柔地走来，抚着赵旭的后背。“你怎么不告诉娘呢！”

小娘子示意赵旭说话，可他好似故意躲着似的，低着头不看她，默不作声。

“父亲，母亲，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一错再错了！”赵旭无奈的声音响起，断断续续，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字字珠心。

他诛的是英王妃的心，他的儿子在怪她，怪她误了他的姻缘。

英王适时扶住向后倒去的英王妃，对着她摇摇头，在他看来，现在还不是谈条件的时候，虽然他也内心挣扎。

“可是……”英王妃糊涂了，她又抬头看了看眼前始终低耸着头的赵旭，明明也是年轻少年郎，但总觉得苍老，“可是……这可是我们的头一个孙子。”

而且也怕是最后一个。她突然萌生这样可怕的念头，若再不能顺赵旭的意，她这唯一的儿子兴许不知会如何。

“放了她！”英王妃狠狠地打了个冷颤，精神一抖，撇开英王，独自向前，发号施令。

“母亲！”赵旭眼神发亮，心上暖意横生。

小娘子心里急得发慌，可临川公主就是不让她说话，她只得用破锣嗓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不是，这是我和齐衡的孩子，这是我和齐衡的孩子。”

这些话也不知这些人有没有听得进去。

但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外面的厮杀声更甚。

突然，庭前的亮光处，一精干少年拿着一把佩剑冲进来，他发尾虽凌乱，可整个人却发散着光芒，未曾见半缕疲惫。

与少年一起的是个儒雅书生，只执一把长剑，眉目清秀却不羸弱，反倒是威风凌凌。

“小丫头，怎得才不见了一会儿就被困住了！”廉岩说得嬉皮笑脸，右手向下一挥，几个黑衣人从房梁上飞下来。转瞬间临川公主和江峰就被生擒。

小娘子脱了桎梏，猛烈地咳嗽着。齐衡慌忙上前轻抚她的后背。“可伤着了？”

突然他眼圈红了，他看到了她脖颈间的伤痕，那伤口开的可不小，到现在还有点血往外冒。

小娘子慌忙捂住脖颈间的伤，“不妨事，你别看。”

齐衡温柔地拿开小娘子的手，半开玩笑地说“不让我看，也得捂住我的眼睛才是啊。”

他轻轻地对着小娘子的脖颈间吹气，小娘子被弄得脸色羞红。

“你们俩别在这里碍眼啊！”廉岩大咧咧地说，说完还向小娘子眨了眨眼，“我可把你家齐大人给好好领来了！”

小娘子的脸色又上了一抹红云。

“都当娘的人了，这害羞的毛病还改不了，齐家那位你可得说说她啊，别总是只管给你传宗接代，却不会带孩子啊。”廉岩看了一眼还在挣扎地江峰，继续调侃。

“你混说什么呢！”小娘子嗓音不好听。

“你快别说话了，这难听的。”廉岩假意捂住耳朵。

齐衡拍了拍小娘子，朝着小郡王而来，“多谢小郡王照顾我们家，我替萱儿和孩子谢过小郡王。”

“你说什么？”英王妃糊涂了。

廉岩适时上前，“小郡王，演的不错，刮目相看。”

小郡王看不清表情地对着他们点点头，此时顾廷烨扶着明兰走进来，他的旁边是一缕赭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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