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吵吵闹闹的,哭喊声,逃窜声声声入耳,江峰冲着赵旭的剑锋啐了一口,吐沫横飞,龇牙咧嘴,怪异且有些鄙夷地说话,“你且听听是谁的再来说话。”这句话一出,鄙夷之色再明显不过。
“你且听听是谁的?”外殿人群里突然一清亮的女声想起。只见一身量娇小的女子着一身绿色文官服制从文官群里款款而出,她的两手微微上举,从头上小心翼翼地取下黑色长翅帽,帽子的两翅随风晃动。女子行事麻利,左手持帽,右手将乌发微微作结。见众人都屏气凝神看着她,她像是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眼神闪躲了两下,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两脚弱弱地向后蹭了一两步。
说话的人正是关晓晓,小娘子早就注意到了她,此时在看她,见她这会儿眼神涣散,人也有些惴惴不安,一时半会儿弄不清她到底想做什么。
“何人在殿外喧哗?”官家的声音从大殿内厉声传来,小娘子明眼看着关晓晓端着长翅帽的左手抖了几下。她抬眼向殿内扫了一圈,不知是看到了谁,突然又稳住了心神,眼瞅着长翅帽就要落地,她右手随意一捞,又稳稳地放在了左手上。她深吸了几口气,拍了拍长翅帽上沾染的尘土,复又戴在头上。
帽子一拿开,她的左手心突然多了一柄黑漆虎符,阳光一应,虎符上烫金的文字在光彩里熠熠生辉。
“益州关守益之女关晓晓来献虎符!”关晓晓猛然跪地,双手高举虎符,对殿内大喊三声,跪走向殿内,一步三叩首。
“关守益?”官家咂摸了两下泛白的胡须,眼珠子在眼里打转了两圈,恍然记起曾有过这么一个人在朝为官,脑海里似乎浮现出有些瘦弱的书生的剪影,但也仅限于此,对于官家来说,一茬一茬的官员推着走着动着,记下的总是那么几个,也就只有那么几个罢了。
“你上前来,上前来说话。”这关姑娘突然女扮男装出现在唉文官群里,如此大胆妄为,官家也怕她有什么阴谋,话音一落就摆手示意几个亲卫围上。不过他虽对这姑娘狐疑,却对她手心里的虎符深信不疑。这虎符的质地和成色,还有被手握过的、汗渍浸过的磨损,就算是隔了一些距离也能辨认清楚,那是他曾拿过的虎符不假。
“多谢官家。”关晓晓仍顾着礼数,始终低着头,将虎符高于头顶呈到官家面前。见到了官家又跪了下来。
“他何故呈来?”官家细问。
“官家明鉴,小女子乃益州关家之幺女,为父被奸人所困行动不便特吩咐下女子过来送符,着实因事态紧急,还望官家饶恕我们的无礼。”
“你快起来!”官家刚要接近关晓晓去取符,可一把剑突然横过来,剑光恍的官家退后了几步,忙不迭地用袖子遮住眼睛,“何人生事,还不快拿开。”
生事的是廉岩,他朝着官家努了努嘴,“打我记事起,我爷爷就同我说过官家的不少事,印象里你也大多少年老成,怎得今日就这般偏听偏信了。刚被那妖女般的亲女儿给唬了差点错怪了好人,这还没闹明白了,一好看的小姑娘过来拿着个虎符,你就又被唬住了,还要亲自去扶,怎得看人家小姑娘娇弱,想给讨了去吗?”
廉岩的话口没遮拦,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但官家仿若受虐惯了,只吹胡子瞪眼了两下,甩了甩袖子不理他,竟没说他任何不是。
众人虽疑,要说官家对廉岩是真宠,不过他是功勋之后,又性子洒脱,直来直去,许是对了官家的脾性也未可知。
闹归闹,官家虽不理廉岩,可也离开了关晓晓不少距离,廉岩话虽说的难听,可也是为他考量,这小姑娘还得再观察观察。
廉岩见官家自觉地退回,心里默默地嗤笑了一声,复又恢复严肃的神色,用剑抵着关晓晓的喉咙,“说,你是怎么从英王宅子里逃出来的?若不说实话,小心我的剑下不留人。”
“你是何人?我缘何要回答你?”许是刚刚官家的亲切给她壮了胆,她对廉岩的逼迫浑然不怕,越过身子对着官家喊话,“官家你得信我,这是我爹拼死从荆州司马那贼人手里抢过来的虎符,荆州司马那边还在门外攻城,眼下也就这一虎符才能扭转乾坤。”
“你胡说!荆州司马明明是我们安排的人!”廉岩却说荆州司马是自己人。小娘子咽了几下口水,她觉得背后一阵阵恶寒。廉岩她向来当自己人看,可这自己人的话里也从未给她交过实底。小娘子突然抬头看齐衡,见他面上平静不像是刚刚得知,想他必定也早就知晓。她心内苦笑,到头来被蒙着许久她一人罢了。
人都说官场凶险,可这人心更难捉摸。廉岩再潇洒恣意,可他终究是庙堂的一份子,万事都不可能全盘脱出,就算是她也不行,至于他的红颜知己红玉可不可,小娘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突然觉得女子命运大抵悲苦,到头来男儿在外面阴谋阳谋,女子不过就是他们的一枚棋子。
寒意深深不断地向小娘子身上涌来,她一面忍住胸口的憋闷,一面又悲凉上头,她不禁想,若齐衡也是这般,若到时她和大业不得不二选其一,他当如何?
想着,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她揽入怀里,暖意袭来,像是外间灌入的熏得人自醉的春风。那风颇有魔力没几下就吹散了她心里的阴霾。只记得一句轻柔且缱绻的话语。“莫多想,你在我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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