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果然!”始终站在官家一侧的廉岩瞟了一眼齐衡,这厮绝非面上看的那么儒雅淡然,骨子里却可没那么简单,他年岁也不小了,什么事儿没经历过。文臣嘛心思细腻着,只不过总是面上端的自然。廉岩有些侠气,一直以来不太看得上齐衡这类角色,总觉得他的心思深重,怕小娘子吃了亏,可相处下来,又觉得齐衡光明磊落,小娘子配他不用整天精于算计,倒也不失为一良配。
他还未弱冠时便见了杨徽萱,那时的她还有些微微的肉感,像是个未长开的青苹果,面子上小机灵鬼一个,其实最不经吓,骨子里透着稚嫩和可爱,那是对生活热情的拥抱。这样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若是被拘在宫里,倒真是可惜了。廉岩对这小姑娘的感情说来挺怪,怪到他自己都说不清,他清楚地知道他只把他当妹妹看,可有时又会被她的充满生命活力的热情给感染,那是属于生命最原始的冲动,最具有致命的魔力。他想要护住她,想要留住这迸发的生长的力量,可能只是为了给自己留在这世间一个最好的说服力,说这宫里也不是一无是处,污垢满盈,到底是长出了这样一朵奇葩。
想到这里,廉岩不觉地又看了小娘子两眼,她的脸仍旧肉乎乎的,面若冠玉,此时正一脸震惊,眼睛瞪得大大的,如此危急之时,她竟有心和她的官人讨论起要不要做皇后。真真是可笑至极,她以为皇后是为她家开的嘛,这不愧是当朝长公主养出的嫡孙女,那天之骄女的傲气不是谁人都能拥有的。
红玉曾问他,若他先遇到杨徽萱再遇她,他会不会向官家求娶她。他始终没有正面回应过此问题。那时他还笑红玉大惊小怪,胡思乱想。可也许女子的心思再敏感不过,她只一眼便看到问题的关键。生命中有很多情是难以解释的,分顺序,讲主次。在大殿之上,他第一次迷惑了,眯着眼看还在拼命解释的二人,顿时又浮现了红玉当时的问答。
他第一次想了想这个问题,眼光不自觉地移到小郡王的脸上,那脸色如萌生一层轻青色的烟尘,缥缈却又空无。
他该是多失望啊。
那边的女声声声入耳,“皇后,我可不稀罕。他们谁爱做谁做去。”
“胡说八道,难不成你当你祖母天天那样教养你,是为了让你就给齐家去做当家主母的吗?”临川公主想要戳穿小娘子的大话。
“临川公主此言差矣,都是牡丹真绝色,花开时节动京城。那也得花开在京城,这才花开有名。但若长在别处,难道它就非牡丹了吗?成了牡丹本没有错,可也要问问牡丹她愿意开在哪里。若想在京城,那么便就在京城雍容华贵,若只想着寄情山水,倒也能逍遥自在。牡丹如何,还得问问牡丹的意思。”
小娘子在说牡丹,实则在说皇后之位。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不过是祖母以皇后之才教养我,若让我做皇后,倒也不怕,可既然因缘际会没做成这皇后,她也乐得逍遥自在。
廉岩跟着小娘子笑了,这小丫头古灵精怪,嘴上功夫了得,话说的漂亮极了,三言两语,便把她和小郡王的关系,她与皇后之位的关系讲的一清二楚。小郡王和皇后之位都是祖母让她安排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里面没有她多少主意。可既然到了这山水间,金风玉露一相逢,那么便有了主意,有了魂灵。这当然是在说齐衡,她说她现在与齐衡活得很幸福恣意。
齐衡听得自然也喜上眉梢。廉岩看了看齐衡扎眼的笑容,心里腹诽,果然是老谋深算,这小丫头单纯的紧,殊不知她这官人惯会给人使绊的,这一问一答下来,把这小丫头给吃的死死的。
齐衡当然开怀,他本就是故意装作没听到,官家如今的情形谁都看得分明,在为他顺气的皇后是英王的亲生母亲,能为他平定叛乱的也是英王一脉,除了让他吃尽苦头的江峰和他爱恨交加的临川公主外,其余的几乎都是英王阵营的。纵使是一直追随官家的顾廷烨彼时又能有什么动向,大抵是自保罢了。再说他也是随着英王打过来的,里面的兵有多少是顾家的,又有多少是英王的,早就分不清了,若说他不是英王一方的,但也从中分不出多少你我了。
官家审时度势是把好手,总能趋利避害,他如今不过是气血上头,肝淤不畅,脑子有些混沌罢了。赵旭拿出那把金步摇时,他反应过激,想是赵旭手里掌握了他的什么丑事。他当官家也有十几年了,最爱面子不过,为了护住他的情面,估计也会给赵旭些好处。若是赵旭真向官家求娶杨徽萱……
他根本不敢想也不能想,这局面本就对他不利。关晓晓正拿捏着官家的制胜法宝,而她还在苦苦哀求嫁到他们家来。小娘子摆明了与关晓晓不好过,他也无意再娶什么姑娘进齐家的门。可官家却对小娘子一家心存芥蒂,恨不得把小娘子给捉了去。他猜不透赵旭到底是为了保护杨徽萱才拿出那步摇,还是早有准备。可他的手上也正捏着官家的七寸,若他所求杨徽萱,官家许会为了他天大的面子给小娘子个台阶下,让杨徽萱嫁到皇家来,关晓晓到齐府去。
齐衡闭了闭眼,方才在众人乱糟糟一片时,他竟想了如此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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