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暮雨,雾霭沉沉。
那一双玉白色绣鞋踏过泥泞的水坑,溅了一衣摆的泥浆。
马车上铎铃声清脆悦耳,一路远去。
御河中,那一弯水泽驶过灯火明亮的花船。丝竹伴随着浮动的歌声慢慢地飘在水上。
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伞上,顺着倾斜的伞面又落在了青石板桥上。
那雨帘中朦胧升起一片雾气,夹杂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朱红色的大门上是一对狰狞威武的兽面衔环。那一对墨色书写的对联格外引人注目。
守门的老爷子坐在一条板凳上,眼看着外面云雾中隐隐的电光。
一个身穿素色罗裙的妇人,撑着伞,慢慢地走到府门前的屋檐下收起了伞。
她的两鬓边的碎发被雨水打湿了,就连衣摆也沾上了泥浆。她是走过来的,一双素白的绣鞋也沾染上了雨水。她看了守门的老爷子一眼,弹了弹身上的雨珠上前。
“夫人,这边不是能停歇的去处。避避雨,赶快去吧。”守门的于老爹和善道。
沈易微微福身,鬓边那一弯翠凤衔玉钗熠熠生辉,她眉目清冷,语中带着三分笑意。
“多谢提醒,只是,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是沈易前来拜谢恩师。”
于老爹微微一笑,让她稍等,便去扣着那兽面衔环敲门。
“叮咚叮咚”一阵过后,一个小厮探出来脑袋。
隔着几尺地,沈易微微伸手,素指纤纤挽过额前一缕碎发,她侧脸看着屋檐下的水柱,神思悠远。
又是一会儿,一个小厮来请,她跟着从一旁的侧门进去,一路穿过前堂和廊道,最后走到书房外。
“就是这了,小人不敢擅自入内,夫人请便。”那小厮通报一声,继而退步对沈易笑道。
“有劳。”沈易微微颔首。
雨淅淅沥沥地打在廊道外的草木上,一道闪电照亮了沈易的脸,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沈易推开了书房的门。
那抹熟悉的有些佝偻的身影让沈易不敢向前。
“既然来了,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徐阶转过身去,那双严厉的眼睛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的沈易。
“老师……”沈易颤声下拜道。
“六年了,你居然还活着。”
徐阶沉寂道,他缓缓坐下,端起手边的瓷杯抿了一口茶水。
“请恕学生欺瞒之过!”沈易微微低头道。
“你为何这幅打扮?”徐阶淡淡道。
“这……”沈易无法只能将实情告知。
徐阶面色愈来愈暗,他抚摸着杯盏上的纹路。
“我没那个本事,帮不了你。”
徐阶直截了当道。
“老师!”沈易慌乱地抬头,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学生自知此事风险极大,但胜算也不小。”
沈易额头上微微沁出汗珠。
“如果老师助我重回官场,学生定会在朝堂上报恩。”
徐阶的面色有些许松动。
“老师,当年您向先帝举荐高拱入阁,却不想高拱野心勃勃,处处与您作对。如今居正韬光养晦,不肯为先生出头。若是学生入了官场,一定不畏死生!”
沈易诚恳道。
徐阶仍旧没有言语,只是沉默地看着沈易。
沈易落泪了。
“老师,瑾远跟随您多年,舍生忘死,如今您位列首辅,求您助我一次。”
雷声轰鸣,一道闪电飞过,照亮了徐阶处变不惊的面孔。
“老师,就算看着我死去的父兄面上,也帮我一次……”沈易忍不住哽咽道。
一句话直击徐阶的内心。
轰隆隆的雷声让人胆战心惊。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窗上。徐阶慢慢起身扶起了沈易。
“瑾远,这难道就是你的宿命?你就离不开这个是非之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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