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沈易哽咽道,“你,你肯帮瑾远了……”
徐阶闻言,无奈地叹息,“瑾远,你是我的学生,我怎么会不帮你?”
可是,想了想,徐阶忍不住提醒道。“可惜我即将致仕,恐怕护不了你多久了。”
“老师……”沈易泣不成声,她只能默默抹干泪水,“老师为何想离开朝堂,告老回乡?”
徐阶示意沈易起身,严厉却又不乏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那是他最喜爱的学生。如果说居正是他一手培养出的宰辅之才,那么沈易就是他培养出的未来的权臣。
他教授张居正以天下为己任,却也教授沈易权谋之道。
“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逞什么能?”徐阶拂须一笑,“老啦,这官场是要留给年轻人的啦。”
沈易眼角的泪水未干,她看着老师,疑问出声。
“老师如今位极人臣,朝中大事都是您决断,皇帝依赖,大臣拥护,您为什么要走?”
徐阶闻言也不回答,而是眉目舒展,他笑道。
他想起了当年权倾朝野的首辅杨廷和。
“一代人就要做一代人的事情。”
“我已经做完了我应该完成的事情,剩下的……就靠你们了……”
徐阶缓缓道,他的眼中流露出的沧桑,是山河月明,大明风雨。
沈易若有所思,她听着门外雨声大作。
是啊,一代人要做一代人事情。
数日后
那荒废已久的宅院又挂上了沈府的牌匾。
吏部文选司的簿子里又多了沈易的名字。
当沈易褪下那翠袖罗衫,除却那金钗玉簪。抛却那柳眉下的一弯柔情。
当她重新换上那抹青衣玉带,换上那一身官袍,她又是那位心机深沉的沈大人了。
那位十九岁就名动京城的庶吉士。
沈易,沈瑾远。
——“皇上,沈易曾为先帝派遣,为修陵寝,先帝崩殂,也该回朝封赏。”
那一日,乾清宫中 ,老师一语定乾坤,决定了她从前六年的过往。
是啊,嘉靖皇帝已死,谁又会知道,嘉靖三十九年的那个冬夜,沈易究竟是被赐死,还是蒙先帝信任,去修葺陵寝了呢?
谁又会知道,那位子偿父债的陆佥事当年拿前程去换了沈易一条命呢?
是的,她又不再是陆沈氏了,是垂蒙圣恩,为帝建陵的臣子。
首辅一言,无人敢疑心她的过去。即便是疑惑,是怀疑,是别有用心,也不会有人敢当面质问。
——“礼部还缺一个主事,不如让他去吧。”李春芳笑着出言道。
“内阁拟个折子报上来就是了。”隆庆漠不关心道。
就这样,沈易又是大明的臣子了。
她不会再为一人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她不会再在家中后院里侍花弄草,游园赏乐,做一个闺阁妇人,当家主母了。
她要抢,要去夺,去和那些人争权夺利。
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凭借手中的权力去扰乱她已经安宁的生活。
凭什么她和大人要承受这些苦楚?
现在好了,她又回来了,她一定要让顺天再次回忆起沈易这个名字。
她要让朝堂再次为她沈易所掌控,权势,名利,她会一一夺回来。
沈易看着铜镜中,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自己,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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