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舍弃了许多,死了那多人,最后终于要恢复正常了。
“居正,你错了。”
沈季微微扬起脸,勉强支起病躯,用指尖沾了碗中早已冷透的水,一笔一笔地在案上画着字符。
牢狱很冷,满腔的鲜血都要凝固了。
“严字,并非严家父子,是一个党派,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沈季合上眼,淡淡道。
“纵观满朝上下,上至中央,下到各地总督,州府,又有几人没得过严家的好处?”
张居正神色一凛,如梦初醒。
“瑾远,那我们……”
“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沈季一把将碗倒扣在案上。水顺着指缝流淌着,冰冷刺骨。
“杀人。”
杀伐果断,仅是两字便让张居正明白眼前之人,今非昔比。
“刀在何处?持刀者又是谁?”张居正沉声道。
刑部审理罪责,迟迟拖延不办。所谓立斩不赦,不过是等不到秋后罢了。若是再有变数,那……
“我。”沈季冷声道。
“你?”张居正不免惊诧道。
“沈季做不到的,沈易可以。”沈季凝视着窗外透过的白光,轻声道。
张居正一怔,“瑾远……”
“纸,笔,磨墨。”沈季微微启唇道。
张居正怔怔地凝视着眼前之人,“可是。”
“张居正!“沈季冷声喝道,他看着挚友眼中落下的泪,别过脸去。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是死是生,关乎天下清明,不能犹豫。
张居正胡乱地摸了一把眼泪,转身对着外面道,“取笔墨。”
从人立刻恭恭敬敬地呈上,擦干案上的水渍,将白纸铺在沈季面前。
“我来吧。”张居正屏退从人,站在沈季身旁,动手磨墨。
浓稠的墨迹顺着清水研化开来,沈季提起笔,蘸着墨,低头伏案。
“罪臣沈易顿首拜诉……”
【陆府】
陆绎守在帐外,看着渐渐沉睡过去的陆炳,退出了房门。
“情况如何?”陆绎有些复杂道。
“指挥使大人的病情越发严重,恐怕……就这几日了。”太医不免叹息道。
“怎会如此突然。”陆绎看着远处阴沉的天空,启唇道。“父亲一向……”
“老毛病了,指挥使大人一直瞒着,就是陛下那里也不知啊。”太医低声道。
一时间,陆绎不知如何。
“我知道了,多谢太医。”半晌,陆绎施礼,沉声道。
“陆大人言重。”太医回礼拜退。
陆绎看着院中的落花,心情沉重。
【西苑】
嘉靖缓缓放下手中的陈词,看着拜伏在阶下的徐阶,面色阴沉。
“爱卿以为如何?”
徐阶面色如常,拱手道,“臣以为,沈易所诉为实,刑部也已查证。严世蕃罪不可赦。”
嘉靖听不出他语调中情感的起伏,“那,沈易呢?”
徐阶依旧如故,语调平缓,“欺君之罪,当斩。”
斩?嘉靖闻言有些复杂。
“律法,不可废。”徐阶压抑着心中的不忍,淡淡道。
“朕记得,他在东南有功。”嘉靖突然开口道。
徐阶突然觉得事情尚有转机。
“陛下可否召见沈易,一问便知。”
嘉靖思索片刻。
“也好。”
锦衣之下之情深不寿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