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迟迟钟鼓初长夜

今年的除夕家宴依然是设在宫里，我和玉啸天盛装出席，如贵妃和之前皇贵妃和皇后都不同，即便是已经登临贵妃之位，依然是谦逊内敛，即便是陛下恩准其坐到陛下身边，如贵妃依然委婉拒绝：“多谢陛下厚爱臣妾心领，臣妾想和儿媳多说说话，坐在下面就好！”

皇帝满意点点头。我心里突然明白，如贵妃能在宫里屹立不倒不倒多年是有道理的，现在已经是后宫第一人，然而依旧是韬光养晦，不锋芒毕露，如其人一样温婉，柔柔的。

两年后，玉啸天越来越忙，经常回到府里都是晚上了，不过此时，我没有太多心思顾忌玉啸天，自从孟翩跹的孩子没了后，我知道他对我怀疑，哪怕现在他宠爱李映寒和岳梦蝶我也不在意，因为有稷儿，漫漫长日便不无聊。

夏天正值稷儿两周岁生辰，今年却是大张旗鼓操办，连大皇子都来道贺，送金镶玉玉佩一枚，夜明珠十斛，我知道之前陛下去青州时将京城事务全部交给大皇子打理，是对他的试探，大皇子不负众望守住了京城，没有发生变动。现在大皇子和玉啸天越来越好，我便知道今后大皇子一定会是玉啸天的左膀右臂。

稷儿的生辰极为隆重，觥筹交错不说，歌舞杂技一应都是京城最好的戏班，我找个无人看见的时间，吩咐万忠良看好门，坐在天雪居和哥哥说话。

哥哥有些凝重：“妹妹，爷爷身体越来越差，只怕，只怕，拖不过这个冬天了，现在爷爷最挂心的就是稷儿，陛下说过稷儿两岁后就接稷儿到宫里养着，现在稷儿已经两岁，如果现在不趁着陛下健在请立世子，以后稷儿的太子之位便会很难，尤其是这些后妃都年轻，别的不说，那颜妃不是又有喜了吗，如果此胎又是男孩，稷儿的世子之位便多了一个对手。”

我忍住内心的酸楚：“我自小由爷爷养大，现在爷爷身体越来越差，竟然还为了我和稷儿操心，小妹真是过意不去。”

大哥叹气：“爷爷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他早就看开了，只是张家的荣耀，从此以后就全部负担在你我身上了。”

我摸着护甲上的红宝石：“我知道了，小妹会设法筹谋的。”

稷儿过了生辰后就去宫里由皇上教导读书识字，三天回来一次，在府里呆一天再进宫，在宫里有大哥保护在稷儿身边，我很放心，稷儿回来时我也亲自去宫里接他，之后再把他亲自送进宫。

夏天过去，秋天来临，看着院子里满地黄叶，我感慨今年秋天似乎来得早一些，这几个月，她们来请安，语气里透露着稷儿能被皇上亲自教导的酸气和羡慕，颜如玉说她问过玉啸天是否册立稷儿为世子，玉啸天只是道孩子们还小，看不出来，大大再说。

我担忧玉啸天忌惮张家的势力，但是玉啸天留宿在天雪居的时候却告诉我不过早册立世子是为了稷儿的安全着想，他怕册立的稷儿，稷儿会成为众人的焦点，毕竟后宫的手段他从小见得太多了，先太子都做了十多年太子之位，依然被废黜。

这日，秋雨淋漓，极为安静，我本来坐在屋里静静的看书，听万忠良回报：“王妃，刚才府里来报，说国相大人得了风寒，怕是不好。”

上好的狼毫毛笔在我手里咣一声折断，我的手被竹子刺出鲜血，我稳住心神：“快，准备马车，我要回府看望爷爷。”

万忠良刚退下，玉啸天回来了，见到他，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王爷，王爷。”声音哽咽。

玉啸天把我搂在怀里：“睿雪别怕，本王和你一起去，本王已经请旨，父皇恩准太医院所有太医前去为爷爷医治，定不会有事的，放心。”

从来没像这次回府的路是那么漫长，仿佛走不到似的，我在马车上不断地祈祷希望爷爷能多活几年，再陪我们几年，此时不为爷爷的官职，只为爷爷这些年和我的祖孙之情。

回到府里，我大步流星来到爷爷的屋子，见父亲母亲大哥大嫂都在，太医也都到了，在商量拟方子，见到我和玉啸天，众人要行礼，玉啸天却制止：“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虚礼，赶快为爷爷开药方。”此话是对着太医说的。

我走到爷爷床榻边，见爷爷脸色蜡黄，双目凹陷，大颗的眼泪不断地往下流，太医们下去开方子熬药，屋子里只剩我们一家人，气氛有些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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