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何立还是同以前一样，早出晚归。宰相没有再找过我麻烦，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平淡，仿佛那些变故从未出现过。只是，最近不见了桃丫头。

竹月也比以前进出何府的次数要多多了，我每次想问她，她总是搪塞过去。说实话，自从来到了何府，竹月变了很多。她甚至在某些方面已经让我觉得陌生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我开始觉得她不是以前的竹月了。

像往常一样，我坐在书桌前临摹。竹月也和往常一样，给我端来了一杯茶。我闻着，却觉得和之前的味道有些不同。在放下茶杯时，我注意到她的手有点抖。

我没有多言，并没有接茶。而是拿了颗樱桃放进嘴里，这是我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我从小就很守规矩，一般安排好的事情我会按照顺序去做。就比如我喝茶时是绝对不可能吃樱桃的。竹月发现了这一点，她的表情明显开始不对劲了。

竹月：小姐，你今天怎么…先吃樱桃了？

我没有看她，重新拿起笔

柳银笙：没什么，就是不太想喝茶。

竹月咧开嘴角笑了笑

竹月：小姐，还是喝点茶吧！这长时间的习惯，突然改了对身体不好！

这句话如此苍白无力的胡编乱造，我差点笑出来。

柳银笙：我今日不想喝茶！

竹月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她没有发现，但是我注意到了。

柳银笙：竹月，为何今日的茶如此苦啊？

我接过茶杯，轻嗅了一下。抬眼看她，她已经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我淡淡笑了一下，移至唇边的杯口又被我重新放了回去。我又拈起一颗樱桃，但是我没有吃，而是将樱桃的汁液挤了几滴进茶杯里。竹月想端走，但是为时已晚。殷红的汁液滴入茶中，红色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蓝色的液体出现。

我的表情一直未变，竹月的脸都白了。我舔了舔指尖的樱桃汁液，冷着眼盯着那杯茶。

柳银笙：竹月，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的语气很冷淡，这是我对竹月从来没有过的语气。

竹月：小姐，我……

我出身将门，家风家训良好，我的性格也是刚烈无比。我虽然是女儿身，但我的才智和谋略以及我的冷静性格不比男人差。我知道，竹月背叛了我家，背叛了养她十五年的人！

我收回笑容

柳银笙：下去吧

竹月：小姐…你听我解释…

如今再多问，听到的也只是谎言罢了。我从不喜欢解释过多，若是思绪很乱的话我解释只会让事实越描越黑。她算不上一个真正的暗探，她不会演戏！

柳银笙：我说下去！我现在不想听什么解释！

我的语气冰寒彻骨，竹月愣住了。她哆嗦着收回手

竹月：是……

竹月比我大了五岁，她是因为逃荒来的汴京。一家三口，到了汴京之后，就剩她一个人了。我记得阿娘和我说过，竹月的母亲被官兵抓走了，她的父亲为了救自己的妻子，被官兵杀掉了。竹月死里逃生，误打误撞地碰到了出来解决俘虏的我的阿爹。阿爹同情竹月，就把她带了回来。

那时的我还没有出生，阿娘和阿爹一直把竹月当做大女儿养。直到我出生以后，竹月就开始照顾我，说是主仆，实际上是姐妹。阿爹阿娘每次给我带东西都会想着竹月，阿娘亲口叫过竹月“我的儿”。我只是不明白，为何竹月会背叛我，背叛我家，背叛我的阿爹阿娘！

我没有直接为难竹月，我明白，她既然能活下来，那她肯定背后依靠的不是普通人。我盯着刚刚临摹好的“竹月画”，在竹林月影中的那只鹤，着实有些吓人。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我提笔在落款处写下“非”字。

看着那杯茶，我沉思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那我就陪你好好演演戏…秦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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