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适配性重生
超小超大

富察傅恒,你别这样,好不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奏请出征瞻对一事,傅恒已经考虑了很久了。

前世,金川之战打了三年多,虽然最终还是大清获得了胜利,可却耗费了太多人力物力,战火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何其惨烈!

而,这一战,本来是可以不用付这么大的代价的。

如果,庆复、纪山没有轻敌,小小瞻对不会久攻不下,如果不是他两人贪功冒进,未经详查,草草撤兵,就不会让下瞻对土司班滚逃脱。

十一年五月,瞻对之役已近尾声,庆复上奏称“贼番尽行烧毙,鸡犬无存,班滚及伊家口并恶木劳丁、姜错太等一齐烧毙”,却未能呈上其尸首作证,傅恒起了疑心,毕竟,便是火势再大,也断无将所有人俱烧成灰烬,不可辨识之理,况且,班滚甚狡猾,何有见清军攻来而不应战坐以待毙之理?[1]

因此,傅恒猜测,很有可能是,班滚率众转移并火烧尼日寨,造成其与部众皆被烧死的假象,后藏匿在某处趁乱潜逃了,乾隆也认同傅恒之言,下令庆复做好善后工作,并派人继续访拿班滚家口,清办余党,招抚逃散人员。[2]

可庆复一心回朝领功受赏,根本没有细心搜寻,只作了作样子,就迫不及待上书奏请班师回朝,军队撤回不久,领近土司很快就恢复本性,更加嚣张地滋扰当地人民,不久后,班滚便回到下瞻对的盘踞地如郎寨,各土司又重新与其结好,大小金川也在此时野心勃起,频频挑衅,大肆扩张土地。[3]

倘若这时候,庆复、纪山能早早察觉到问题所在,而不是仅仅以檄谕相告,以求息事宁人,赶在大小金川还未能真正吃下吞并来的人和地之时,抓住良机,趁他病要他命,也就不会出现之后那样被动的局面,而张广泗、讷亲的决策失误,则导致战争局势更加激烈和紧张。[4]

当然,傅恒也明白这些失利不能全怪在哪一个或哪两个人身上,便是他自己,也不能说假如他处在同一境地可以做到面面俱到,不犯一点错,只是白白错过这么多能早日结束战争,减少损失的机会,实在可惜。

今世,他早早得知天机,若不把握,岂不是愧对国家、愧对百姓、愧对那些在战争中失去性命的兵将们?也愧对皇上,愧对他后来穿的那身一等忠勇公爵位上的四团龙补服以及宝石顶、三眼花翎?

其实,这一次,在傅恒还没回京前就一直关注着瞻对那边的情况,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身为巡抚,不好随便打听军情,直到皇上召他回京,进军机处后傅恒才得以深入了解到当前的战局。

两个月来,傅恒多次上谏,使朝廷避开了许多弯路,然,牵一发而动全身,清军策略的变动,对方也相应而动,前世的所有也只能当个参照了。

正所谓鞭长莫及,远程指挥终归不是长久之计,真正能做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人万中无一,傅恒不敢托大,战局千变万化,战机转瞬即逝,唯有亲临战场才能随机应变,及时调整部署。

傅恒向乾隆呈明利弊之后,乾隆经过多方面的考虑,加之近段时间傅恒确实于行军布阵上表现出了非凡的才干,最终同意了傅恒的请命,并商定让他元宵节过后就带领大军一起出发。

这些天,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公务之中,不让自己有余心有余力去关注别的人和事。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傅恒所有的伪装。

“傅恒,是我。”

他知道。

她敲门的方式有些许特别,总是先敲两下,之后隔一小会儿,再敲一下,如果没得到应答,她则会像这样再敲三下,如此重复三次,还无人应答,她便会高喊一声‘我进来了’之后直接推门而入。

傅恒故意不回。

“咚咚,咚。”

果然,她又敲了一遍门。

然后是第三遍。

不出意外的话,她就会在问出那句话后就走进来,但,傅恒等到的却是第四遍的‘咚咚,咚’。

灯笼里的烛光似乎跳动了一下,似是对峙,傅恒依旧没回应尔晴。

于是,接下来,傅恒听到了第五遍、第六遍、第七遍的敲门声,非常之有耐心,一声一声,像扣在傅恒心上。

“进来。”

他只得妥协。

啪嗒一下,门栓被栓上了,随之是一阵窸窣而轻盈的脚步声,傅恒强迫自己不往门口看。

“你要再不出声,我可就要端不住盘子了。”

一个绿色的影子走了过来,带来股淡淡的幽香。

“锻炼了这么久,端这么点的时间盘子就叫累,你也好意思往外说?”

他冷哼着瞥了眼尔晴,惹来尔晴的一声轻笑。

傅恒不由手一紧,随即把身子往旁边微转了转,别过脸不再看她。

“还生气呢?”尔晴放下托盘,将上面的一碟糕点拿出来,摆到傅恒脸前:“我特意给你做的,新鲜出炉,又香又脆,你不赏脸尝尝吗?”

是糖火烧。

尔晴不清楚傅恒是什么时候爱上吃这个的,但他如今确实对糖火烧情有独钟,既要哄人,自然得投其所好。

傅恒仍未转回脸来,但眼光已经松动,见状,尔晴漫起个笑,主动拿了块糖火烧喂到他嘴边,傅恒眼睫轻颤,一张嘴咬了口吃起来。

尔晴便准备放手,傅恒却没有要接的意思,她不得不继续将一整块糖火烧都喂他吃完。

“你不嫌脏啊?”

手指似乎被个湿湿软软的东西舔了一下,尔晴受惊似的猛地缩回手,红着脸嗔怪地看着傅恒。

“不嫌。”

傅恒无赖地冲尔晴摇摇头,又一把把尔晴拉坐到自己腿上,勾唇冲她一笑,张开口,道:“啊。”

显然是还要让尔晴喂他吃的意思。

“你没手么?”

她没好气地问,傅恒仍冲她张着口,一直张着,尔晴只好又拿起了块糖火烧,傅恒咬了口,却并没有咽下去,而是把脸凑过去贴上尔晴的唇,将之渡到尔晴嘴里。

一瞬间的僵硬后,尔晴逼着自己放松了身体,轻启檀口,有条灵活的大舌立即钻了进来,与她的相互纠缠,灼热的呼吸与暧昧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在小小的书房里焦灼着彼此的身体。

书、未吃完的糖火烧都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

他的吻往下落去,高高的领口处的两颗盘花扣被解开,似乎是侧脖颈上的块肉被含住、轻吮,另有只大手四处在她身上作乱,迫使尔晴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呻吟:“别咬。”

傅恒笑笑,轻啄了啄那个地方,接着又换了一处厮磨,他略抬起头,含糊不清地道:“放心,我可舍不得真咬下去。”

趁着这空档,尔晴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傅…恒,我不是…非…要干涉你什么,只是,你为何会突然作出这样的决定,明明前……”

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最后在傅恒更过分的举动之下戛然而止。

衣襟上的扣子又被解开了几颗,傅恒边喘着粗气边道:“尔晴,你要相信为夫,你夫君我前世能打赢这场战,得胜回朝,赢得诰命给你,今世我一样能!”

“可,烽火一起再难息,你可以保证能在两年内结束战争吗?”

傅恒手上的动作霎时停住,他低低地笑了声,却不晓得自己是在笑谁,如果没有这后面一句,他还可以勉强欺骗自己,她是为了他而来。

“尔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脖子上的痒意还未消去,身上人态度陡然转变,尔晴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傅恒无言地盯着尔晴还残留着茫然的脸,双眼显出极度的哀痛,有股幽怨之情不知从何处滋生出来,如同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猛烈撞击着他的心胸。

一下一下,野兽终是失了控,悲愤地喊出声:“你把自己当什么?你把我当什么?”

“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呵!”

傅恒无力地勾了勾唇,闭上眼睛,又睁开,眸光凌冽:“能不能别再把我当傻子糊弄?”

他自嘲地笑着:“尔晴,你扪心自问,你到底是担心富察傅恒回不来还是在担心福康安的阿玛回不来?”

“这有什么区别?”

尔晴不是很明白傅恒突然这么问是怎么个意思。

“真的没有吗?”

傅恒说不下去了,就好似寒天里不小心喝到杯冰水,一下子,从喉咙凉到了心。

一直以来,傅恒不是不知道自己与尔晴之间存在的问题,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身陷其中,在患得患失间为尔晴偶尔的一点点真情流露感受到些许安慰,只是,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荒唐的虚假感,就像阳光下的泡沫,美丽却易碎,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它,维持着这座空中楼阁,不住地跟自己说,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此刻,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我不会再爱你。

我不爱你了。

有个声音在傅恒脑海里不断盘旋,令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断了,他猛地站起身,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将尔晴打横抱在怀里,往内间休息室走,尔晴被这样的傅恒吓到了,激烈地挣扎起来:“傅恒,你要干什么?”

有些人的喜好是很难发生改变的,这间书房休息室的布置格局令尔晴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

“傅恒,你要干什么?”

她又问了一遍,声音已有些发颤。

“你既然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就该意识到会发生何事,现下又矫情什么?”

傅恒把尔晴扔到床榻上,不顾尔晴的反抗,俯身压了上去。

“富察傅恒,你别这样……好不好?”

前一句还十分嘴硬,后面的三个字就不知不觉带上了怯意。

尔晴终于知道害怕了,哭泣着哀求,傅恒却再没了怜惜,更没了耐心去解什么衣服扣子,大力一扯,露出大片撩人的春光。

傅恒的唇***************,任凭尔晴怎样推拒也不为所动,直至他吻到了一片泪。

咸咸的,有点苦。

酸涩的味道一瞬间在嘴巴里漫开,傅恒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清醒过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

他终究没忍得下心真的强迫她,从尔晴身上爬起来,拉过一张被子,盖住尔晴。

尔晴委实被吓到了,立即退到床榻的最里面,呆愣地抱着蜷起的双腿,无声地流着泪。

“我只求你一句真话,尔晴。”

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有些事傅恒不问清楚,两人之间的问题就永远解决不了。

“你不愿与我……”他哽了一下,小心地伸出手去,捧起尔晴的脸,让她与自己视线相对:“真的只是为了福康安吗?”

他只希望她能告诉他,他究竟做了什么伤她如此之深,让她这般抵触他?

傅恒看着尔晴满脸的泪,心中的痛并不比她少。

两人沉默地对峙着。

他都知道了?

尔晴浑身一震。

到了这一刻,尔晴不得不承认,其实,她从未真正释怀。

喜塔腊尔晴一直都是那个性格扭曲、善妒、记仇、爱装大度却极其小心眼的喜塔腊尔晴啊!

尔晴瞥开眼眸,依旧选择了沉默。

“为何到现在你还不肯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傅恒又失望又委屈,摇着尔晴的肩膀,几近声嘶力竭:“哪怕犯了再重的罪的犯人也还要经过几次审理,有个自辩的机会,你却问都不问,直接定了我的罪,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他锲而不舍地追问令尔晴再避无可避,她抬头看向傅恒,泪眼婆娑,哽咽地道:“你要我告诉你什么?说我有多么可怜可悲,主动向自己的丈夫献媚,可他却根本不屑一顾,在床上叫的是别人的名字,吗?”

最后一个字是吼出来的,泪水奔涌而出,模糊了尔晴的双眼。

她是初次,而他,大概也是初次,两个都没有经验的人互相的第一次感觉并不算好*************************

结束之后,她已累极,但,心里却是满满的幸福感,那夜,她就那么望着他的睡颜,依偎在他怀里慢慢睡去。

如果,她没有比他早醒,没有听到他在睡梦中也是含着笑喊的那一声‘璎珞’,或许,她真的能傻傻地跟他好好过下去,毕竟,如果能被骗一世,未尝不算是一种幸福。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我掏出一颗真心,却被人弃若敝履,它从我的手中滚了下去,落啊落,落入幽深幽深的湖底,又沉啊沉,陷进腥臭腥臭的泥里,自此万劫不复、再难见天日。”

傅恒震住,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这样的反应在尔晴意料之中,她看着他,渐渐平静下来,一点点抹去脸上的泪,又将衣服一件一件穿好,散了的头发也被她拢到一起用根簪子挽住,稍稍拾掇出一个基本的样子,然后,默着脸走出了书房。

在外间守夜的小厮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虽听不大清,却也大致听得出自家少爷和夫人是吵架了,看到夫人发髻不整地冲出来,他们一个也不敢上前问什么,生怕触到主子的霉头。

房间里,傅恒仍坐在床边,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坐姿,一动不动。

冬天的夜空,漆黑而冷清,深邃的幽蓝中寥寥地点缀着几颗星,月亮高挂在天穹,晶莹而皎洁,静静地泄下一地清辉。

月光在什么时候都这般好看,美中不足的是,缺了一半。

院墙上,不知从何处伸进来几枝光秃秃的树丫,上面栖着只不知名的鸟儿,咕咕地叫了几声,扑扇着翅膀飞向远处。

天更冷了。

————————

[1-4]有参考百度词条—瞻对之役、清平大小金川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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