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辞,药熬好了……啊,庆王殿下。”
庆王点了点头,“左公子对端侯着实是上心。”
左言希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汤碗。“阿辞身体一直不好,前些日子又染了风寒,身旁又没个人照看。我放心不下,索性搬来端侯府小住几日。”又将汤碗推到景辞面前,“快喝了,凉了就不好了。”
景辞并未多言,只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喝干了药。
庆王同景辞说了雍帝恢复亳王军权一事,又闲聊了些家常便离开了。景辞起身要送他,却被他拦在了门口。
“天气寒凉,端侯尚未痊愈,还是赶紧进去吧。”
景辞目送着庆王离开,身后有人凑了上来,轻手轻脚地把他圈进了怀里。湿热的气息打在他颈上,痒酥酥的。
景辞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去,“做什么?”
“阿辞,”左言希温润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还生气呐。”
“没有。”
左言希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块糕点递到景辞唇边,“栗子糕,尝一口?”
景辞也不客气,就着左言希的手一口咬掉了半个栗子糕。见景辞喜欢吃,左言希心知这人多半是消气了,刚想说什么,手上却突然被他咬了一口。
左言希“嘶”了一声,景辞趁机夺走剩下半块栗子糕,转身进屋去了。
“看在栗子糕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再原谅你一次。”
可怜阿横站在门口有些尴尬地看着两人,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站那做什么,进来。”
得了公子的命令,阿横这才敢进来。
“公子,刚刚送茶的那个小海,自庆王来了之后就一直鬼鬼祟祟的盯着……”
“我知道,他是细作。”
阿横有些惊讶,连声音都不禁提高了几分。
“公子知道?”
“这些日子我们监管的太紧,各方的眼线无法在府外安插,就只能往里面塞人。我瞧那个小海太过机灵,食指和拇指间又有厚厚的茧子,他分明就是习武之人。我索性便留下了。”
“啊……啊?为什么?”阿衡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儿。
“留着他,有用。”
阿衡想了一阵,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用,索性便不想了。
“害,公子说有用,那就一定有用。咱们是不是很快就能救出阿原小姐了?”
景辞晃了晃茶壶,无比精准的控制着茶沫在表面旋转着聚成一幅梅花图。
“这局棋已经开始下了,应该很快就能见胜负。”
阿横有些感慨,“唉,也不知道小鹿怎么样了。小鹿虽然是个婢女,可身子还是娇气的很。她现在陪着阿原小姐在牢房里,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
“小鹿她……”
景辞轻咳一声,左言希连忙话锋一转。
“……和阿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果然不出景辞所料,小海悄悄出了端侯府,入宫向乔贵嫔报告自己在端侯府中听到的事情。
乔贵嫔突然想到雍帝昨日去了端侯府之后便解了亳王的禁足。
看来雍帝应允端侯的事不仅仅是关乎则笙郡主的案子这么简单。
乔贵嫔带着锦心在园子里散步,看到了林淑妃身边的小太监出宫给亳王送金饼子修葺王府,威逼利诱下从小太监嘴里撬出了亳王最近有喜事的消息,回到自己的宫中就给自己的父亲传信讲述此事。
入夜,端侯府。
景辞静静的在屋里站着,似在等什么人。不久,一道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进入了房间。
“鱼儿上钩了?”
“是。正如侯爷所料,乔贵嫔按捺不住,给乔立去了信,乔立立刻转给了邺王。”说着,付小涵摸出怀中的信递给景辞。
“行动可还顺利?”
“侯爷放心,偷梁换柱,一切顺利。邺王一时半会不会有所察觉。”
景辞展开信,果然,上面的字迹同那幅扇面上的一模一样。
“是这个笔迹。”
“侯爷此番引蛇出洞之计甚为有效。”
景辞将信重新折了起来。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辛苦了。这几日你就留在万春宫,不要再有其他任何行动,以免引起其他人的猜疑。”
“是。”
次日,慕北湮进宫求见雍帝。
“臣慕北湮参见陛下。”
雍帝摒退了左右,只留下薛才在侧。
“北湮啊,你急急忙忙见朕是有什么急事?如果是为了阿原的事,那就免谈吧。”
“臣……”
“你们人人都说阿原不是凶手,可你们又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不是朕不给你们机会,是你们在为难朕,让朕没有办法给昭王一个交代。”
慕北湮正了正神色,“陛下,臣此之前来,不是为了阿原,也不是为了臣的私事——臣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
说着,慕北湮从怀里摸出了乔贵嫔的密信。
景辞身边有太多眼线,行动不便。这信是昨天晚上左言希交给他的。
雍帝听后,“啪”的合上了手中的奏折。
“江山社稷?慕北湮,江山社稷,非同而戏。如果你敢夸大其词,朕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
“臣绝不敢妄言。”
雍帝见慕北湮神色如此笃定,便让薛才将信呈上来。
“臣刚刚截获这封密函时,初看之下以为这是乔贵嫔写给他父亲乔立的寻常家书。但臣后来用香灰盖了信纸,对着阳光看,发现了隐藏的字迹。”
雍帝按照慕北湮的方法试了试,果然,信纸左侧空白处附近出一行小字。
雍帝看后勃然大怒,立刻宣召乔贵嫔。
乔贵嫔并不认罪,只说自己是冤枉的。但她面对雍帝的审讯慌不择路说漏了嘴,道出了则笙郡主冒充长乐公主的笔记邀约阿原的事,可她一届深宫妇人又怎么知晓案情中如此详细的细节?
慕北湮说出了自己和阿原误入染布坊及一系列与邺王有关的事情,质问她阿原如何得罪了他们父女二人,以至于如此痛恨阿原。
原夫人也从旁作证,乔贵嫔确实和邺王勾结。雍帝听后怒不可遏,立刻传召邺王。
“阿辞,”左言希步履轻快地踏进了景辞的房间,面上略带喜色,“听闻宫中出现了骚动,乔贵嫔突然被带到了建章殿,禁卫的神色颇为不善。看来,你联合原夫人和北湮一起对付乔贵嫔的计划十分有效。”
景辞轻轻勾了勾唇角,“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邺王不倒,即便我能找到一百个阿原不曾杀人的证据,他也能觅到一百零一个将她扣在狱中的理由。可我们手中并无扳倒邺王的铁证,就只好从乔贵嫔下手。”
左言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王则笙身为郡主,以她之力,安排船只,仿冒长乐公主的笔记邀约阿原,并不难做到,但不可能连她身边的知夏姑姑都不曾知晓。除非有人帮忙。”
“则笙初入雍宫,身边并没有什么朋友,和她走的最近的只有乔贵嫔。偏偏乔贵嫔又和邺王有些干系。”
左言希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这疑心是乔贵嫔在背后设计,陷害阿原,又害了则笙郡主?”
“则笙一定是将乔贵嫔当做知己,跟她聊起将嫁给亳王之事,却惹来了杀身之祸。她以为可以整治阿原,却不料人心险恶,自己早已是被设计好的棋子,被人轻轻推上了死路。”
“她一死,亳王娶她的计划只能落空,还能嫁祸给阿原,令原夫人、贺王府陷入漩涡,甚至遭受灭顶之灾。”
“我还有一事不明,”左言希道,“那封信你究竟是从何而来?”
景辞张口刚要解释,却又忽地止了话头。他偏头对上左言希疑惑的目光,轻声笑了笑。
“左大人一向自诩聪明,难道连这都猜不出来?”
“在端侯面前,我哪敢自诩聪明。侯爷就行行好,快告诉我吧。”
景辞莞尔一笑,也不卖关子了,将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原来那日乔贵嫔所见到的林淑妃给亳王送钱财一幕是景辞和原夫人安排好的。原夫人遣了一个宫人和林淑妃叙旧,并告诉她景辞想对付邺王,让她送些钱财和体己的宝物给亳王,故意引导乔贵嫔,让她以为雍帝将重新重用亳王。
左言希听后,不由得感叹道:“好大的一盘棋。”
“攻心之计而已,我便是要让她认定皇上打算重新重用亳王。此事要是由我身边的人传出她自然不会信,可不幸的是,她在我府里埋了个细作。她的细作悄悄传过去的消息她怎么会不信?便是心有所疑,她也会赶紧传信给她的父亲和邺王。”
“所以,阿原很快就能洗雪冤情了?”
“真凶未能抓获,冤情大约洗雪不了。但邺王如今自顾不暇,原夫人想要讨回她的女儿应该不难。”
我的四殿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