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又一封朱红的烫金请柬也被送去了圣女宗。
一座琼阁环宇内,一双青葱的玉指将请柬展开看了看,便合上放到一边了。
那个窈窕女子轻轻探入袖中,拿出了一个青铜鸾纹镜,玉指轻点,平静的镜面便泛起阵阵涟漪,末了镜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巨物。
“族长,泠泉宗主送上了群仙祭的请柬,说是群仙祭于三年后云灯节后举行。您打算去吗?”
那窈窕女子对着镜中之物恭敬道。
“自然,找到她,再一次守护她,这是我的承诺。只是浴火重生有一阵子了,却迟迟破不了壳,这可愁煞我了!”
镜中巨物先是肯定道,然后又十分苦恼。
“族长莫慌,您是我青鸾一族的千年难遇之才,定能成功破壳。再说了距离群仙祭还有三年时间,三年……绰绰有余了。”
窈窕女子在一旁宽慰道。
“多年来……青镜,你辛苦了。当初为了躲避那人,我不得已切断与青鸾一族的所有联系,让你白白负担了那么多……如今你已是圣女宗宗主,我还如此……麻烦你……实在是过意不去。”
闻言,镜中巨物感慨万千,十分真诚地感谢道。
“族长千万别这么说,我先是青鸾族人,再是圣女宗宗主,这么做都是应该的。圣姬于我整个青鸾族有恩,便是倾族护小圣姬性命又有何妨?!”
“还有当年若不是师父挖坑于我,我早就回青鸾族了,断不会插手圣女宗一事,更遑论成为宗主呢。”
窈窕女子言辞义正地回应道。
“你说得是……是我想太多了。”
“既如此,我便不再耽搁了,即刻闭关,冲击破壳。”
镜中巨物轻声言道,而后立马坚定了闭关的信念。
“族长,青镜在圣女宗恭迎您。”
青镜左手轻轻放于胸前,恭声道。
而后双方切断了青铜鸾纹镜的联系,一切又归于平静。
罗生海深海龙宫。
阿玄与龙君相伴来到了龙宫大殿前,一路上虾兵蟹将慌忙相迎。
“把你这副凡人面孔换了吧。”
“你母亲……在念潇宫里,你去吧……”
龙君轻声道。
“是,舅舅。”
阿玄点头应道,心念一动便收回了覆在面上的术法,露出了原来那清逸俊朗的容貌,然后转身去往念潇宫。
“澜儿……此去多担待一下你的母亲,莫要刺激她……”
龙君还是出言提醒了一下。
“舅舅,放心……母亲的态度我都习惯了。我只是……想告诉她……我终于遇到了我爱的人……”
闻言,阿玄身形一滞,但却不曾转身,恭声应道,便离开了。
其实阿玄心里很矛盾,他既想快点告诉母亲月儿的事,又怕见到母亲。
就在挣扎之间,阿玄已然走到了念潇宫的宫门前。他藏于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最后心一横跨入念潇宫。
宫中侍女一见阿玄,纷纷问安退散,待阿玄迈入正殿后,又聚在一起低声交流。
“殿下来了……你们快去煎些静心凝神的汤药,还有你们准备收拾残局……”
“是……”
而后众侍女各司其职,又纷纷散了去。
内殿里,秋千上坐着一袭粉裳的娇美女子,水眸昏暗,如同一个提线木偶,毫无生气,此时正有一下没一下晃动着秋千。
这时,阿玄走了过来,轻轻在女子身旁俯首单膝跪地。
“母亲……我来了……”
阿玄抿了抿唇,慢慢抬起头,眸中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而后压住心底百般情绪,他还是鼓足勇气轻声道。
似是听到有人与她说话,粉衣女子微微垂眸,看向了来人。
看到阿玄的一瞬间,粉衣女子空洞的水眸如同点燃了一簇烟火一般,格外璀璨,让她有了些许生气。
只见粉衣女子缓缓伸出了手,想要抚摸阿玄的脸,却又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颤抖不已。
“阮哥哥……是,是你吗?潇儿,潇儿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你,你回来……是带潇儿走的……对吧?”
粉衣女子泪若断线的珍珠一般,满脸期冀地问道。
“母亲……”
“我不是父亲……我是澜儿……”
阿玄神色复杂,微微顿了一下,轻呼了一口气,还是决定打破女子的幻想。
“阮哥哥?澜儿……澜儿?”
闻言,粉衣女子似有困惑,喃喃自语。
粉衣女子希冀的同时,阿玄何曾不也抱着一丝期冀,但……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是,是你这个孽障!你敢冒充我的阮哥哥!都是你!没有你……阮哥哥就不会死了!是谁!是谁放这个孽障进来的!啊啊啊!滚出去啊!滚出去!”
粉衣女子终是反应了过来,猛然从秋千上站了起来,一袍袖将阿玄轰飞。一改娇美温柔的样子,歇斯底里地吼道。
阿玄慢慢爬了起来,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清光照雪的眸子已然暗淡无光了。
其实在粉衣女子攻击的那一瞬间,他其实可以避开的,但他心中还是有一丝希冀的,所以便生生受了她这一击。
看着母亲歇斯底里的样子,又听着她一句又一句充满仇恨的话语,那一丝希冀终是碎成了渣……
“母亲……您别气,我会走的。”
“我来……只想跟您说,我,遇到了这辈子能够相爱一生的人了。她叫月儿……”
阿玄捂着胸口轻声道,说到月紫卿时神色才稍稍一暖,眸子也泛着微光。
“爱?呵呵……你,你们阮氏一族也配爱人吗?!说什么情根深种、此情不渝……到头来还不是要抛弃你们……所爱的人!”
“怎么?想让你所爱之人……都跟我们一样的下场吗?!生,不如死……永远活在仇恨中……我告诉你,你不配爱人!”
听到阿玄提到爱,粉衣女子轻嗤一声,不止让她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落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她的怨恨之言。
那些话如同最锋利的刀,直直刺进了阿玄的心里,偏偏又狠狠搅弄了一番,非要刺得血肉模糊才罢休。
阿玄大脑一空,伴随着阵阵轰鸣,神色茫然无助,心口也钝痛难忍。
只见他轻捂着胸口,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后退半步,眸中的光彩变得黯然,直至消失。
我……我不能让月儿变成这样!我不想……她恨我……我,只有她的爱了……
天道,神选一族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抛妻弃子成就大道……这样有何意义?!
“你,你为什么还不滚?!快滚!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滚啊!”
见阿玄黯然神伤地矗立在原地,粉衣女子的疯症又上来,抄起手边的东西便狠狠地砸了过去,歇斯底里地驱赶着他。
突然一个绿玉玛瑙茶壶擦过阿玄的脚边,“嘭”一下碎成了八瓣。有一块碎片弹了起来,划伤了阿玄的俊脸。
闻声,念潇宫的侍女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许是见多了这样的情况,各侍女有条不紊地各司其职。
“殿下……”
“公主情绪很不稳定,您要不……还是先离开?”
“殿下……殿下?”
有一个像是侍女长的女子走向阿玄,斟酌一番后开口劝道。
“嗯……母亲她……就拜托你了。我,先走了……”
闻言,阿玄垂下黯然神伤的眸子,低声嘱咐道,然后抽身离去。
“唉……这都是什么愁什么怨?”
看着阿玄萧瑟的背影,那侍女长也于心不忍,但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好化为一声感叹。
阿玄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念潇宫的,耳边依稀传来母亲歇斯底里的谩骂声。
这么多年了……您还是那么恨我吗?
我……注定是要死的人,您恨一个死人有意义吗?您满腔的爱意都给了父亲,而这无处安放的恨意却通通施加到了我身上!
我知道我不被您爱着,但……如今我想找一个爱我的人……却依然不被祝福吗?
难道……我真得……不配爱人?
阿玄心中十分痛苦,甚至自我怀疑起来。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灵力击中了阿玄的后颈,他就这样昏了过去。
“真是多亏了那个女人……不然我也没那么容易偷袭成功。”
阮涟婳及时出现,用灵力托住了阿玄,而后看向不远处的念潇宫,神色复杂道。
“阮氏一族从来不配拥有爱情。少主……爱之于你不过是深渊。既是深渊,不如早早忘了的好……”
阮涟婳俏丽的容颜上尽是悲戚之意,眸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把玉手覆在阿玄紧闭的双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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