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云初起

自从二人表露心迹以后，丁其羽便在陆府就长住下来了，每日不是在温习功课，就是在习武的路上。

陆府缘枫林，丁其羽站立在那里，迈开左腿，全身肌肉开始运动起来，双拳轻柔而有力地开始摆动，每一个关节灵巧地配合着，双手如同白云一般舞动着，在柔和的动作中也藏着几分刚劲，双手握拳，转腿，向前极速冲拳，推掌，更让沉浸其中的人觉得正在全神贯注地将混沌的天地分开，动作要多么精确，到位，整齐。松软沈稳的形势，如载重之船，沉沉稳稳地荡于江河之中，既有沉重而又有软弹之力。凡是一举一动，是以意为主使，以气来牵引，无论伸缩开合，或收放来去，吞吐含化，皆是由意气的牵引为主动，由腰脊来领动，此是太极拳与他种拳不同之处，这也是太虚所传授的其中之一，主要是以柔克刚但丁其羽在它的基础上又改了许多，就是出拳的力量极大一击命中，而看起来软绵无力也只是迷惑对手，这也致使丁其羽所使出的拳法外看柔和实则力量感十足!而丁其羽也已将之练至大成。

丁其羽收气，一套拳法展闭。陆未晞抬头含笑看着她，而后又低头绣着香囊，一个用蚕丝绣的蓝白相间的颜色，月色朦胧下一颗极其闪耀的星星，和那一轮明月当空的画面。丁其羽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似累了然后头靠着陆未晞闭目小憩。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朝堂之中的乾清殿上，帝坐堂上，下首百官站立。十六年过去了，当初的少年天子现如今虽两鬓如霜，但陆时亦的样貌却并未改变多少。头上依旧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蹬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俊朗的眉，清丽的眼，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唯一不同的是少年如今只是坐在那里便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昔日的少年也已到了不惑之年。

“众爱卿，如今科举将至，而本次监考的考官不知诸位大人是否有人选？”一番话问出，众人小声耳语，皆不知道由谁主持较好。

而这时一位穿着紫色衣袍补绣仙鹤的中年大臣站出来对着陆时亦说：“陛下，微臣以为苏太傅倒是可担此大任。”

陆时亦听后若有所思，看向一旁的陆元问：“不知陆爱卿以为何？”

陆元上前拱手：“禀陛下，微臣认为苏太傅尚可，足以担此大任。”

陆时亦闻言未再看着陆元而是又对着下首的大臣们问：“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众人一听赶忙回道：“臣等附议！”这整齐划一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事先演练过呢。

陆时亦微頷，对着那位中年大臣道：“好，便依许卿所言由苏正德担任此次的监考官，退朝！”说完后，陆时亦甩袖负手转身离去。

退朝后陆时亦来到了观星台上，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华丽，当他看到一些星象还是总会让人惊叹不已。这里便是那位国师观星的地方，陆时亦每日下朝都会开看一下。本以为今天还会无功而返，但却隐隐看到那一抹白色的身影，陆时亦跑上前去，直到那身影由虚像变成实像，陆时亦才冷静下来，站在门口理了理衣袍才慢步走上前去，眼睛死死盯着他。

只见陆时亦拱手恭敬的对石崇行礼说道：“先生，这些年你去往何处了？学生拜见先生。”说着竟跪下向他磕头行了一礼!!

而那位男子转过身来，看着陆时亦缓缓启唇轻声说：“起来吧。”

陆时亦站起身看着面前一身白色长袍，微白胡子，挽一个道髻束发盘髻手拿浮尘，身背一口宝剑，顶髻用木簪别住，身穿肥大宽松立领的长大褂，腿扎白色的长简袜，脚蹬黑色的广口鞋，颇有离尘脱俗、飘飘欲仙之感的人。而在这套随意飘洒的装束背后，蕴藏着许许多多深刻的寓意和细致的讲究。

首先便是这道袍的样式均是直领，肥大而宽松，寓意潇散、包藏乾坤、隔断尘凡；右腋处通常有两根飄带，以示飘飘欲仙之意。道袍的颜色多是青、蓝色，这是道教继承五行学说和“贵生”思想的表现。没错，陆时亦的老师就是一名道士!在五行学说中，青色属木，为木叶萌发之色，寓有万物生发之意，同时，青色属东方，为道教信仰中‘十洲三岛之所在’乃是道教徒向往的理想境地。其中，黄色属土，土为五行之尊，万物之本，寓有“道化万物，参赞化育”之意。自远古以来，人们便以黄为尊以黄为荣，故黄色的道袍一般为方丈所穿，但逢节日圣诞时，受过戒的正式道士也可以穿着，寓有效法黄帝修道、成道的远大志向。

道士穿着道袍时，还要按相应的规矩佩戴道巾或道冠。道巾就是道士所戴的帽子。俗言“道有九巾”,九巾为混元巾、庄子巾、纯阳巾、九梁巾、浩然巾、逍遥巾、三教巾、一字巾和太阳巾。九巾的名称和样式各有差异，但颜色均为黑色，因为道教崇尚青色，黑色乃青色的种，戴黑色道巾，即象征头顶青天；道门亦称玄门，黑色亦称玄色，戴黑色道巾又有尊道之意。紫色是最吉祥的颜色，主要是源于太上道祖(老子)骑青牛出关时“紫气东来”的典故，故道教崇尚紫色道服，皇帝所赐道服皆为紫色。道袍一般可分为长褂、得罗、戒衣、法衣、花衣、衲衣六种。

其次道冠又有黄冠、五岳冠、星冠、莲花冠、五老冠等种类，大多数是用木头或玉制成的。最后道士所穿的鞋子通常为云履(云头鞋)或青鞋(青布圆口鞋),袜子则高筒白布袜，称作云袜，象征遨游天界。裤管要装入袜简内绑紧，即使不是高筒袜也要将裤管沿膝以下绑扎，绝不可散开裤管。如果道士不按规定穿戴，便犯了大过失。但是，对于那些超凡脱俗的道士来说，服饰穿着只是细枝末节，不必拘于形式。当然，这些穿着自由随意、不修边幅的高道毕竟只是极少数，大部分的道士在服饰方面还是讲究衣冠整齐的。事实上，大多数道徒都能恪守服饰威仪，衣着朴素而整洁。因此，从道士们日常所穿的服饰中，也可以看出他们的修道境界来。

陆时亦的老师石崇便是这超凡脱俗的道士之一，陆时亦当时虽不知石崇为何突然来寻到了自己要当个挂名国师，但老师开口陆时亦还是应了，他并不觉得石崇会有何野心。但最后却未曾想过从元丰八年那日见过后，老师竟一去十六载未回。

“先生，此次回来待多久？”陆时亦开口问。

石崇转身看向天空：“云游四方观象异常故而回来了，日期不定，事成则去。”这也算回答了陆时亦的所有问题。

而后石崇转过身来看着陆时亦问：“最近如何？可有要事发生？”

陆时亦微思：“承蒙先生关心，学生无恙，就是过几月快要科举了。”

石崇点点头深思看向他问道：“以后可能会不太平了吧？”

这一番话让陆时亦虎躯一震但随后淡然一笑：“正常，本就是顺应自然的规律，不太平也是实属正常的。”

石崇轻笑：“难得你有此觉悟，不愧是得我教真传啊”然后又严肃的问：“还是蒙国的那些个游牧民族来犯吗？”

“老师真厉害，猜错了”陆时亦也轻笑道。

石崇看向他眉头轻挑：“那小七说说又是哪国来犯吧。”

陆时亦叹气：“老师知道的，是那赵国。”

“哦？倒是有趣了”

陆时亦看着石崇一副无所谓的语气也未说什么。

这边的青石山下的院落里，一位影卫飞掠而过，旋即单膝而跪一手撑地恭敬的对着面前的男子。只见这男子淡漠的声音传来：“查得怎么样？”

那影卫道：“主子打探到了。丁其羽乃原刑部侍郎丁茂坚之子，生于元丰十八年春，羽降生有异象显之凤萦鸟随后向阳而去，说来也巧，这丁其羽与那定远王陆元之女陆未晞自小便定有婚约，且二人同日而出；元丰十五年羽双亲无故去世，羽大悲，同年同月陆元之妻因病去世；后在元丰十八年羽于双亲祭日做千字长文《离人叹》震惊文坛和朝野上下，同年九月拜师剑阁天剑派，被一老者收为亲传弟子，那老者其名不祥属下并未打探到；元丰十九年羽一去五载，其中未有太多音讯；而后元丰二十四年羽反回江南有意科举为官。”

那男子挥挥手：“好了，下去吧，时刻关注她的动向。”

“诺!”影卫领命退下。

月色朦胧下竟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只听他喃喃道：“丁其羽，陆未晞……看来我不在的半月发生了许多事情啊，她与她……”说着便重叹一声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道：“只是惟愿星君此生得偿所愿罢!”话语间透露了巨大的信息量，且听声音乃是一名少年郎!

旦日陆府，丁其羽穿一身红白相间的劲装，红为辅白为主，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个香囊，没错，正是陆未晞绣的那个，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素雅。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似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一般，依旧如前世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她手持含光立于一方正在苦心钻研含光剑式第二式——踏雪无痕!招如其名出剑无痕，可见要做到如此这般的程度要有多快的反应速度和灵活的头脑。然此招最难的并不是速度与力量的配合，也不是剑术的高超，而是——剑意!!然而剑意又分五大境界分别是剑啸、剑气、剑芒、剑罡、剑势、剑意，而剑势起剑意也就随之而出。手臂挥剑速度快到剑身颤动自有啸声此为剑啸；速度再快则剑过气流能伤敌，增加攻击范围此为剑气；而剑气能被自己随心所欲控制范围附着在剑上此为剑芒；剑气凝实实体化成罡气，剑罡厚实后承载的精神意志凝聚起来形成的此为剑势；剑势凝聚极致成剑意，而剑意则具是实体化影响现实所造成灵魂深处的伤害。初学者要想发挥一把剑最大的威力首先是熟练掌握剑的用法、剑招，其次就是剑意。剑意不是随便就可以领悟的，普通人练剑只能练到第一层，而那些个江湖高手基本都领悟到了剑意，达到了人形剑容或者说是人剑合一的镜界，最后便是那缥缈无边的剑道!领悟剑意这芸芸众生尚是凤毛麟角，更何况是那剑之一道。当然每个人所学不同也就不能混为一谈偷换概念以为众生能力低下。剑意通剑灵也未必会出，但还是看个人的造化。

陆未晞来到这看了许久，见丁其羽在拿着含光比划可总一副不得其解的样子，一直在反复琢磨着。

看她如此陆未晞走上前去问：“其羽可是遇到瓶颈了？”虽是疑问但却是陈述的语气。

丁其羽看向来陆未晞抚摸着剑身长出一口气：“是啊，我已在这最后一关徘徊许久了，我每每感到有什么念头从脑中闪过但又总是抓不到。”

佳人轻笑令丁其羽看呆了片刻——素容却美胜任何铅华穿着一袭颜色素淡，花饰简单的淡蓝色长裙，淡雅脱俗，秀丽天成。淡淡的蓝色丝质中衣用深蓝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了一朵朵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平添了几分清冷的气质。即腰的长发因被风吹起的缘故漫天飞舞，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前面，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是一条淡蓝的丝带，轻轻绑住一缕头发。颈上带着一条项链、衬得皮肤白如雪，如天仙下凡般，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一条天蓝手链随意的躺在腕上，更衬得肌肤白嫩有光泽，且这条手链还是那呆子特意为她寻来的。如此佳人在侧丁其羽怎能不被其貌所迷？更何况还是佳人一笑呢？

陆未晞看着她的呆样又是掩唇轻笑但却带着一丝嗔怒：“既如此，与其在这里不得要领的瞎比划，倒不如顺其自然，习武一事最祭心急，其羽不谙其中的道理吗？”

听完陆未晞的话丁其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忙认错：“是我太钻牛角尖了，日后必定不会了，晞儿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说完忐忑不安的看着陆未晞。

陆未晞见她这个样子只好玉手轻抚上了她的双颊，注视着她的双眼语气稍许缓和：“我不生气，只是恼你怎的在习剑时就这般不知轻重缓急。”

闻之，丁其羽松了一口气，双手覆住她的柔夷：“日后定不会再这样了。”话语间透露着极为严肃的语气。

陆未晞看向她与她相视而笑，丁其羽喉咙滚动了一下缓慢的靠近陆未晞，陆未晞似知道要发生什么似的，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果不其然，丁其羽吻向了她那诱人的红唇，然后说了句：“甚好。”

陆未晞双手放在她的腰上环住她，听到了这句话后，怔怔的看着她。旋即反应过来飞快的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看着她含笑道：“自然甚好。”

丁其羽搂住她笑而不语，陆未晞也抱着她将头埋在她怀里便听到上方传来一句：“如此，甚好。”

陆未晞心中暗想‘如此确实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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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献上467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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