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言以为凶手是何人?”林宽发问。
“亲近之人。习武之人非亲近之人不可近其身,夫其功力尚可者,更亦如此。反之者亦然。”
萧瑾瑜赞同得点点头:“知言所言极是。”
不过清晨,昨日有人在河畔发现尸体至今不过半日就已经传遍江北各处。丁其羽和林宽也是起榻后才知晓此事,现下正在往河畔赶去,一同前去的还有陆未晞和小年。
“吁——”马夫向后拽着缰绳使马儿停了下来。丁其羽、林宽、萧瑾瑜三人先行走了下来,丁其羽伸出手托着陆未晞然后便是小年,随后几人慢慢朝前面走去。昨夜发现发现的尸体,但尸体却是今早儿挖出来送去尸检的。这会儿那些官兵正在这勘察,找线索,却也引得一众百姓前来此地看热闹。周遭议论的声儿比起那滚滚波涛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尸体,根本无法知晓那人是被害的。”萧瑾瑜蹙眉道。
这时突然来了一辆马车,下来了一人,穿一身深绯色官袍腰系金带十一銙,补绣白鹏,胡须短而密,一双眼炯炯有神。他一下来百姓便将话题转向他身上,从百姓口中便可得知此人姓孙名鸿闻,都是快半截入土的年纪了,任江北知府已九载有余。
孙鸿闻一眼便瞧见了丁其羽几人,遂走过来盘问:“本官见几位眼生,不知尔等是从何而来?”
丁其羽朝他行了一礼:“禀大人,我等从江南而来到此游玩,不知大人是?”
“江北知府。”
三人一听齐刷刷的朝孙鸿闻行礼:“下官见过大人。”
陆未晞与小年亦行了一礼:“小女子见过大人。”
孙鸿闻捋了捋胡须没有多意外:“嗯。无怪本官见你们眼生,但又有些眼熟。看你们年纪轻轻想必便是今朝新晋后生吧。”然后将目光投向陆未晞与小年。
“游玩?若是本官不曾主动盘问你们便打算继续瞒下去吧?”虽是疑问却是极为自信的肯定。
“也不必瞒着了,说说吧,来此作何?”
林宽上前一步:“禀大人,我等来此是为调查那孙卫其之事。只是恰逢有人遇害便想着来此看看,能否帮忙。只因我等初出茅庐不晓规矩,却不知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切莫怪。”
“哈哈哈哈。无妨,不知者无罪。本官在此前已得了陛下之令,指点一二。”朝四周望了望,“此地不宜相商,且随本官回府细谈吧。”
见萧瑾瑜十分疑惑的样子,孙鸿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颇有几分嫌弃但并未表现出来:“明人不说暗话,日后在官场上可得学聪明着点。”
丁其羽三人面面相觑,随后便跟着孙鸿闻走了。
众人一到孙鸿闻的府上映入眼帘的便是周遭的花草,迎面而来的芬芳,庭中还栽种了榆柳。小年环顾四周看见一个大水缸周围无甚花草,与周围相比极为光洁。
小年见了不免疑惑:“大人为何不在那里种些花草?这样看起来就显得那异常突兀。”
孙鸿闻摸摸胡须朝小年一笑:“小丫头,你喝水喝多了会撑吗?”
“自然会。”
“那些花草浇水多了难道不会死吗?那花花草草被人踩了之后还能活下去吗?”见小年哑口无言,孙鸿闻又是一阵笑:“不能是吧。所以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选择一个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或许会有人说你自私,但是结果是好的。为了别人的意见而去迁就她,是最蠢的行为。不适合植物生长的地方即便它再好也没用,因为完全存活不下来。所以既然活不下来,种了也是一种巨大的浪费。”随后看向众人,“请进。”
几人微微颔首。孙鸿闻坐在主位上,细细品茗。丫鬟上完茶后便有序退出去了。林宽朝孙鸿闻拱手:“大人,不知那孙卫其贪污一事大人可有线索?”
孙鸿闻沉思:“惭愧惭愧,此人本官亦是只听其名未见其人,故而本官无可告知还望见谅。然此人所贪之额以及此人身后之人在朝中地位定是不低。”
“大人无须惭愧。不知昨夜在河畔发现的尸体可知其为何人?”丁其羽问道。
“死者名唤高觉,性别男,年二十有六,生前就职江北抚军。”
“不知死因为何?”
孙鸿闻目光投向丁其羽,一双眼似在审视。这时许久不出声的陆未晞开口:“大人,其羽自幼时便跟在伯父身边,这性子也随伯父,耳濡目染下自然也对这些案子都是颇为感兴趣,故而逾越了。还望大人莫怪。”然后拿起茶杯,“小女子以茶做酒还请大人海涵。”一饮而尽。说完后丁其羽高兴得捏了一下陆未晞的手,陆未晞也轻扯一下示意她注意一点。不过此时的丁其羽同个孩子一样完全似是不知道陆未晞是何意,还在不遗余力的把玩着陆未晞的手。陆未晞轻叹出声也便由着她了。
孙鸿闻见状也没说什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林宽见孙鸿闻并未生气,说:“大人,我等愿协助大人破获此案。”
“这……”
见孙鸿闻犹豫不决,丁其羽也开口表态:“不仅是高觉一案还有那孙卫其一案亦是如此不将律法放在心上,大人难道不想将其捉住,以告死者在天之灵吗?以扬我国律?只要大人准许,吾等定能捉到凶手以告亡灵。”
“也不知是何人如此丧尽天良竟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我大乾朝自开朝以来还未有过如此贪得无厌的相鼠,其性质之恶劣非其所能及。”话语间尽显怒气,且胸膛上下起伏,脸还有些胀红。
丁其羽看在眼里将目光投向林宽,而林宽的视线这好与之相遇,一触即离,众人并未发现。
萧瑾瑜出口宽慰:“我朝有大人这种疾恶如仇一心为民的官实乃百姓之幸。”
一旁的小年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萧大哥说得对,大人您可是好官!”
丁其羽见差不多了目光落在孙鸿闻身上:“若是大人不介意的话,可否准许我等介入调查?也算是我等为大人分忧,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孙鸿闻听后将目光转向众人:“若是各位愿意帮忙本官自是准予!”随后朝几人作了揖,“劳烦诸位,几位也不必束手束脚,你们若还想了解一些细节,亦可去找那江逾白,本官准许。”
“大人不必客气。天色不早了,我等便先行告退。”林宽说完后众人都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
丁其羽看出孙鸿闻的意图道:“大人留步,不必相送。”
孙鸿闻一挥手几个仆从就引着他们出去了。孙鸿闻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的负手离去。
众人离开孙府回到客栈已经是酉时四刻了。饭菜上好,小年一边趴着饭一边呜呜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萧瑾瑜见状默默的给她倒了杯水说:“小年你倒也不必同饿死鬼投胎一样,可以将东西吃完再说,不然听不清。”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哄堂大笑,陆未晞是抿着唇倒在身旁的丁其羽身上;丁其羽则环着陆未晞不解几人在笑什么;林宽极力忍着肩膀上下抖动;小年更甚,被气得差点抢住,随后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他。
费力清了清嗓子小年开口说:“我是觉得那位孙大人是个好官,但是有时又让我觉得一些行为与他很违和,真是奇怪。”
一旁丁其羽的丁其羽专心为陆未晞布菜,将鱼刺清理好后夹到陆未晞口中:“味道如何?会腥吗?”
“不会,口感上乘。”
然后几人就盯着小年,小年蹙着眉:“就是孙大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种文人风骨的既视感,但是我总觉得不协调。”
“那依小年你看怎么样的才是真正的好官?”林宽问道。
“嗯……自然是为民请命,为国分忧的人阿。”
萧瑾瑜噗嗤一笑:“那按照小年你的要求来说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出百十个人。”
林宽发问:“小年是觉得只有品德高尚的才是好官吗?”
“难道不是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小年,这只是你片面的看法。看人光看外表是不行的,比较人心难测,海水不可斗量。要判断一个人是否是好官不要听他怎么说,而是要看他怎么做。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在时间的洗涤下便可看出他是人是鬼,故而时间才是印证一个人最佳的方式。因为你才见了孙大人一面,知道了他确实是个为人不错的人,也形成了你对孙大人的刻板印象,所以你才会认为孙大人为人不错。”
“是……陆姐姐,小年受教了。”小年脑袋耷拉下来,看向一旁的丁其羽,一双眸眼热切的似能把她灼穿。
丁其羽放下筷子正色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世间本就无正确答案。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然后顿了顿又说:“不要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你眼中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所听到的也未必是真的,你所要做的就是遵从本心就好。”
小年的一颗心又被伤得遍体鳞伤,彻底绝望了。
“本以为丁大哥会安慰我一下,却不曾想是和陆姐姐一起的。好了,好了,小年受教了。”
见小年是真的听进去了,林宽夹起一块肉放进她碗里,“小年知道了便好了。”
“嗯。”
丁其羽与陆未晞的话只要稍稍想想就明白了,只有小年这个丫头还没想明白呢。
饭后丁其羽来到陆未晞房内,明亮的烛火摇曳,烛光映在二人身上,柔和美好。丁其羽往陆未晞身旁坐下,头直接躺在她腿上。陆未晞含笑,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触感似乎还不错。丁其羽抓住作乱的双手,又引着她覆上去。
“好捏吗?”
“自然是极好的。”说完还撩起她的下巴调戏起她来。
“其羽,那孙鸿闻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目前来说并未无不妥。”
“晞儿想想他初见时对我们说了什么?”
陆未晞细细想着:“这也并无不妥,但行走官场谨慎些还是好的。”
微亮的烛火更显得陆未晞的唇极为诱人,丁其羽坐了起来,一双眸子尽是陆未晞的倒影。慢慢往前覆住,佳人也极为配合得略微启唇,以便眼前人攻略。陆未晞双手环住她的脖子,约摸半刻钟 佳人终于受不了了,拍了拍身前的人示意她停下。温柔的陷阱更引人沉沦,双眼迷离得看着丁其羽微喘。丁其羽微微起身,陆未晞极为配合得环住她以减轻负担,也方便她起身。
丁其羽将她放置床榻,将被子掩好,又跑去填烛火,足以燃至天明。陆未晞看着她的动作内心一片柔软,像吃了蜜糖一般。然后又走到床边哄着她入睡,待呼吸平稳起来才缓缓起身,蹑手蹑脚地关门出去。
出来后丁其羽去一楼向小店掌柜要了三壶酒,然后拎着一跃而下看着房顶四周。
“知言,在这儿。”
闻其声,丁其羽足尖一点一跃而起,端坐在房顶上。
将其中一壶递给林宽,然后与他共酌。
“孟德怎的还未就寝?”
“知言不也是如此?寒潭香,寒凉透骨,后劲还挺大。像你,被其引,尝而寒,世相思。”
说完后林宽坐远了些。
丁其羽一跃而起,与那人切磋了几招,电光火石之间丁其羽一掌袭去,只听那人闷哼一声,然后丁其羽将另一壶酒扔给他就在林宽身旁坐下了。
萧瑾瑜接过打开来唱了一口,在丁其羽身旁坐下:“嗯!寒潭香!打哪来的?”
“向掌柜的要的。”
“稀奇。”
“今晚的月挺圆的。”萧瑾瑜随口说。
林宽徐徐问出声:“值得吗?”
丁其羽猛喝一口,看着天上月圆轻声细语的说:“忆往昔,欲上青天揽明月,奈何广寒向苍生。遥遥兮予怀,此情兮绵绵。明月天涯穷年亦往。而今朝,以蓦然一眼为始,以相伴一生为终。朝朝辞暮尔,岁岁念安安。曦予取予还求其何?”
林宽双唇一弯,笑不至眼十分不解:“不怕她恨你吗?”
丁其羽轻笑:“怕,很怕。吾曾有一友言,他的爱便是——桃花雪落,曲中雕琢,演绎文设婆娑,谁是谁戏文里的过客?痴情几多?”
萧瑾瑜回答:“我猜最后知言的那位好友求而不得吧。”
“是啊,不得善终。”
“何时亿起的?”林宽突然问起。
“不知。”两人齐声回答。
萧瑾瑜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可是他却突然站起盯着丁其羽发问:“去哪?”
丁其羽站起身长出一口气,眼含笑意:“世间再美好,我不过是一个过客,走到最后,终究会归于尘埃,那里才是终点!”
林宽也站起身摇摇头:“人们一直认为这世间的一切应当是无序的,是杂乱错中的,无序是人们的主观臆断;可这世界本就是有序,它有其运存的方式和运行的规律,一切的无序都是有序的存在。”这话一出林宽和萧瑾瑜都一直盯着丁其羽。
“那便回归本来吧。”平静的说完后丁其羽看向二人露出一抹笑意,“早些歇息。”便一跃而下。
见她走后,林宽轻喃:“可是,无序就是这世间的本来。”片刻后林宽与萧瑾瑜也纵身一跃。而远在天边的北斗首星闪烁了一下,便无痕了。
大雾四起,深厚的云层挡住了皎洁的月亮,夜,深了。
‘幸好大雾四起,藏匿难言爱意。’这是丁其羽埋藏在心里深处最深的秘密,也是唯一不想让她知晓的事。
——————————
作者有话说:4567字
銙(kuǎ)
唉,亲爱的读者们,作者放完国庆就要回去上课了,还要军训,可能没有半个月不能回来了。因为要连上。😭😭😭
天道酬情:浮生一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